謝奇:我的幸福十月
從離開家到成都念大學,直到現在,我已經有八年多沒有長時間跟爸爸媽媽朝夕相處的生活過了。平時總是羨慕朋友們能天天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偶爾聽他們抱怨一些父母的嘮叨,我幾乎是發瘋般的嫉妒,我和爸媽相隔兩地,雖然電話不斷,也能回家,但總是匆匆的來去,電話裏基本上是關愛的叮囑,少了一些生活的瑣碎,有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像一根隨風飄舞的野草。
又是一個不放假的國慶節,於是,爸爸媽媽來咯,來到我的身邊。
十月一日,沒請到假,一直排練到晚上9點過,才從單位出發飛奔至重慶機場,當看見爸爸媽媽推著一大堆行李從關口出來的時候,我是那麼地希望時間就此停住。
回到家,已是淩晨2點,媽媽說要把行李收拾好,我才發現,除了一個小包是他們的隨身物品之外,其餘的全部都是給我帶的東西。有爸爸釣的漓江魚,是爸爸媽媽出門前才殺的,十幾條,給我熬湯,因為爸爸說漓江魚吃了才好;有爸爸炒的茶葉,我從小喜歡喝油茶,在這邊是喝不到的;有豆腐乳,是我們桂林三寶之一,也是買不到的家鄉味道;有媽媽自製的酸豆角和她的同事特意叫媽媽帶給我的辣醬;還有媽媽托人從農村買的很土很純很香甜的蜂蜜……那一瞬間,我終於聞到了家的味道,那一晚,我睡得很香甜。
每天早上起床,每天下班回家,每天睡覺之前,總是能喝到一碗媽媽熬的湯,各種湯,魚湯、雞湯、骨頭湯、鴿子湯…我的身體不好,就是飲食不正常,喝了媽媽的愛心牌特效湯,恢複健康指日可待啊。除了這些之外,每天出門的時候,媽媽會用保溫桶給我裝一壺油茶,讓我在排練的間隙不用喝礦泉水,喝到暖暖的油茶會讓我的胃舒服很多。
每天中午十二點,下午六點,媽媽在廚房忙碌著,而爸爸就會準時站在陽台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小區的大門,等待我們回家,電梯緩緩上到16樓的時候,爸爸總是已經打開大門等我進屋了,然後喝湯、吃飯。每一次打開電梯門看見爸爸的笑臉,我就感動地哭,這樣的日子太幸福了,在我2003年離開家之前,也是媽媽每天趴在陽台的窗戶看著我放學回家。我跟爸爸說,這邊不比家裏,陽台風大,他說,難得有機會等我一次,等收假回去之後,就又看不到了。我想,爸爸也一定在抓緊時間享受著他要的幸福。
爸爸閑不住,親家們陪他去釣魚,去了好幾個魚塘,爸爸說,還是漓江好。他最得意的事情估計就是把潘老師教會釣魚了,媽媽叮囑他,以後有時間多去釣魚,然後回來燉湯給我喝。每天晚上,爸爸就很耐心地教他釣魚的各種知識,還配置一套相對完整的裝備,我以為潘老師是假裝的,他說,他是幸福的。
媽媽每天去買菜,菜市場的行情已經了如指掌,市裏那幾條相對繁華的街道也熟悉了,隻是我沒有太多的時間陪媽媽逛街。每次排練回家之後就隻想躺下睡覺,而媽媽也就心疼地不叫我出門了,加上這邊的天氣實在讓人無法接受,總是飄著蒙蒙細雨,媽媽在家的時候,有三不出門的習慣:陰天、雨天、吹風的時候都不喜歡出門,在這裏總是這樣的天氣,媽媽卻每天堅持出去買菜回來給我做飯。我擔心她累著,媽媽說,她不累,趁著有時間,可以給我做喜歡吃的。看見我能吃,她說,她是幸福的。
偶爾,我帶爸爸媽媽去聚會,親家們跟老爸喝酒,他未飲先醉,其實是開心;我也帶爸爸媽媽去打麻將,這項“事業”在我們那裏屬於賭博,爸爸入鄉隨俗地操作一圈,居然還胡了牌。
二十一號那天,終於健身操要比賽了,我讓爸爸媽媽跟我一起出門,他們說太早了,叫我們先走。到了現場,忙著化妝,入場帶隊,再到演出,一直都沒有機會給爸爸媽媽打電話,也不知道他們來了沒有。除了前年在家裏參加音樂會,這好像是爸爸媽媽第二次看我演出。難得他們來看,結果還臨時出了點狀況,還好最後沒有出錯。等到演出完,才看見爸爸媽媽站在大門外,他們是坐公交車來的,還差點走錯地方。
好多同事打電話催爸爸媽媽回去處理一些單位上的事情,他們推了幾次,實在是推不掉,於是準備回家,我幾乎都快睡不著覺了。媽媽提前給我準備好了至少一個禮拜的菜,雞鴨魚肉什麼都塞進冰箱,還有爸爸特製的炸排骨和鹵豬蹄,總之,夠我吃幾頓。
送爸爸媽媽去機場的時候,他們說,十一月直飛成都去看我演出,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行,真的是很不舍。我覺得我開始變得堅強,因為我沒有哭,我是回來之後哭的,因為電梯門開的時候,沒有聽見爸爸笑著大喊:小朋友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