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強偉:大學的最後時光——憶及獨泉實習的那段日子

說起獨泉，其實是韓城最北邊的一個小鎮，北毗鄰延安的宜川縣，東緊鄰黃河。去年的這個時節，我還是一名大學生，大學的最後一堂課程——實習，就在這個小鎮上完成的。和我同去的還有同專業的其他幾個同學。

獨泉不大，隻有一條街道，人口當然也很少，因為是山村嘛。我們的實習地大本營是在獨泉街道偏西的一處民房裏，大概有六七間房舍，美其名曰：宜（川）南韓（城）北石炭二疊係煤炭勘探項目部。在這個項目部，我們不僅完成了相應的地質實習內容，而且也深刻體會了那兒的地理環境及風土人情。說起地理環境，這個小山村有其獨特的迷人之處，這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經年回憶，仍然還會很流戀。

記得有天下午，當其他人都去項目部院子裏打籃球去了，我卻獨自走出院門，朝北麵山上慢慢走去。因為之前一直是呆在這個地勢相對較低的山穀裏，目所能及的很有限，山嵐勾勒著天空的輪廓，真想爬上那山巔，看看遠處到底是個啥樣子。其實來自平原地帶的我一直都很向往山林，站在山頂眺望遠方，俯瞰腳下的感覺很好，心胸都會很舒暢。沿著門前青石板塊堆砌的小路，我向上走去，眼前顯現的似乎是一個廢棄的小學，門扉緊鎖，鏽跡斑斑的大門無法掩蓋時光的足跡，爬滿了銅綠，層層疊疊。木門兩側各有一隻小石獅子，湮沒在雜草堆裏，有一瞬間，我似乎感覺這石獅子睜開了雙眼，期待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我，讓我不寒而栗。繞過校門，我從側麵順著圍牆繼續前進，土砌的圍牆敦厚結實，有一種久違的感覺，老家在我小時候就常見這種土牆。時光消磨了土牆的意誌，終於有一天它不堪寂寞而倒下，半坍塌的土牆還是靜靜的守候著這個曾經的兒童樂園，也許，這兒曾充滿了歡歌笑語，充滿了朗朗讀書聲，處處聞花香，可現在：土胚青磚灰瓦房，殘垣斷壁折柏柳，還會有誰記得它當年的輝煌？

沿著僅能容一人立腳的蜿蜒小路，我向山上慢慢爬去，經過一個轉彎處，豁然是一處平坦開闊地，呈橢圓形，這兒似乎是一處菜園，很平整，不過現在這個季節什麼也沒生長，雜草倒是被剔除得很幹淨，隻有陽光很安逸的灑在上麵。前麵，緊鄰小路是一戶人家，坐東朝西，我吃驚的看到，那土牆上麵種滿了仙人掌，密密麻麻的，因為飽受一個寒冬的摧殘，仙人掌向冬天屈服了，碩大的掌葉呈串珠狀倒掛在牆麵上，整麵牆都幾乎被覆蓋了，不經細看還以為隻是一株仙人掌樹。也許，對於螞蟻來說，這就是期待已久的原始森林吧！在它麵前，我隻有感慨和敬畏大自然的神奇。

還是繼續前進吧。再往上，就到半山腰了，一個急轉彎處，矗立著棵高大的皂莢樹，就像《山楂樹之戀》中那顆山楂樹一樣突兀，好給過往的人們提供一個整頓休憩的場所。這顆參天大樹不知道在這兒挺立了多久，抑或上百年，漫長的歲月，沒有摧毀老樹的意誌，他還是峭拔挺立，姿態昂揚，俯瞰整個小鎮，靜靜地守候著這一片土地，奉獻於這兒的人們。

不經意抬頭間，我看到倆本地人，一婦女和一老太，她們挎著帆布口袋，在荒草叢中挖著什麼。走過去後，我才曉得，原來她們挖的是一種草根。那老人告訴我，這草根是一種草藥，可以賣錢，一斤十來塊錢，但是不好找，一下午時間也就最多挖個兩三斤吧。我看向那懸壁百尺的土坎，心中咯噔了一下：也太危險了吧。那婦人也說，這地方的“草根”似乎被人已經挖的差不多了，她們明天打算去下一個山頭，她用手指了指，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遠處暮靄沉沉煙霧籠罩的地方，一切都很模糊，幾隻歸鳥在天空盤旋，她還告訴我，她倆女兒也在上大學，大女兒在西北工業大學，小女兒在西安理工大學，這不禁使我肅然起敬，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慚愧。多麼偉大的母親！多麼的不容易啊！當我再次抬頭看向那片山頭時，眼前已深深模糊了！

來到山頂，俯瞰四周，滿眼花椒樹，附近幾個山頭也都是。韓城的花椒真不愧是有名氣的，角角落落都有，隻要有人煙的地方，就少不了花椒樹的存在。也許，當地的人們已把花椒當成是家鄉精神的寄托，家鄉味道的寫真。西南望，那兒有座山頭掛滿了深綠色，似乎是鬆柏之類的植物，這讓我感到很吃驚又感身心舒暢，畢竟山川有了綠色就像文章有了靈魂，給人一種躍躍欲品味的衝動。沿著山與山的頂端，穿梭著一條蜿蜒的小路，曲曲折折延伸到遠方，我沒有漫步追溯其源，隻是駐足在峭壁前一棵細小的槐樹旁，俯視山底，眺望遠方，晚霞告訴我已是歸時。北方南方，某個遠方，一定有片，神秘地方！夕陽餘光，灑在心上，經年回望，依然向往。

當綠意爬滿了整個山巒，當喜鵲還會歌唱在每個山嵐枝頭，當獨泉的夕陽再次染紅天邊的雲彩，我是否還會停留在這兒，深呼吸這兒的新鮮空氣，感悟這兒的河川的壯闊秀麗，體會這片土地下人們的樸素熱忱，這兒的每一個事物我都會清晰記得，多年後驀然回首，唇邊還會掀起一抹微笑……

十萬大山繞指間

蒼鬆翠柏映天藍

經年憶及碧清天

蒼穹倏忽已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