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雪峰：相 思 淚

　　我也不知道我從何時起開始泛起相思的，好像是在滿聚莘莘學子的校園裏吧，那時天空是那樣純淨，心兒是那樣無邪，笑容是那樣的燦爛。隨處都洋溢著歡笑，充滿著希望，憧憬著未來。而我，竟在這秒慢的青春裏品嚐了初戀的滋味。爾後竟然為了相思流下了幾汪清淚。嗬嗬，現在想起來真是覺得荒唐可笑。但是這畢竟是我第一次的最真最純的情感流露，也會在記憶裏溫馨。

　　那時，瓊瑤的小說在校園裏泛濫，少男少女們的情絲就此被撩撥起來，學著古人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下完晚自習課後，隨著嘈雜的自行車鈴聲和喧嘩聲擠出校門後，校園空寂起來。我和我的初戀來到郊外的小河邊坐著，說著許多無邊無際的話題。夜風將白楊樹手掌般的葉兒刮的唦唦作響，河裏的清流倒映著天上朦朧的月和詭異多姿的灰褐色的雲朵。岸邊的青草是柔軟的，像她柔軟的身子。我看著她俊俏的臉和鬢角好看的青絲，幸福的感覺就在眼睛裏流露出光澤來。彼此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聽著夏蟲在傍晚時分深情地鳴唱。心兒在怦怦地跳躍著慌亂的羞澀。夜風在輕舞他的秀發，將她的芬香一股股地送入我的鼻子中，無名的渴望將我的臉龐燒的通紅。禁不住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溫暖綿軟的小手。我當時不知道這一握，我握住的竟是相思的淚水。

　　走出校園，我們便天隔一方，人在旅途。時常將心中的思念寄托異鄉的白雲傳遞給她，那異鄉的山水曾留下我多少惆悵徘徊的腳步。夜晚，皓月當空，繁星如綴，我將身影呈現在赤裸的大地上。仰望蒼穹，感懷心事，留戀曾經年少的歲月。遙想那段我和她走過的旅程，那段我們共同諧奏的美妙的心曲，我們曾經對著花月許下的承諾。多少事，轉眼都成空。把我的心狠狠地揉碎，就像她不在眷戀我滿是甜言蜜語的情書，揉碎了，丟進紙簍。從此，我的歲月裏沒有了她，隻留下甜蜜而又酸楚的淚。而我，此刻無語凝噎，眼眸裏滿是星子狡黠的嘲弄，它的幽光刺痛了我的心。沒有了她，星月不再浪漫美好，夜風也不再溫柔流暢，樹和葉兒也不再多情。孤獨地流浪，唯有煙卷燃燒我的寂寞。對著星辰，我狠狠地吸進一口濃煙，吐出，看著煙霧飄逸，仿佛心暢快了許多，將煙頭用力地踩碎，學著當年她決絕地轉身，空把青山流水拋棄，任由它們無語我的無情。

　　記得那晚，我在異鄉第一次喝醉，第一次對著不相熟的人吐訴衷腸，第一次流了相思的淚。那沉沉的，悠悠的歲月，我就這樣痛並憂著，那個遙遠記憶裏的她總是揮抹不去。他的一顰一笑，總在左右我的思念，在多少個不眠的夜晚悄悄地擠出我的清淚。讓眼淚從眼眶裏溢出，滾燙地滑過冰涼的臉頰，在沉默的，孤獨的枕山裏傷心地睡去。

　　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這種碾轉悱惻的，繾綣的情愫，伴隨我走過那段相思無盡出的苦悶歲月。將我催熟，將我曆練，將我成就。而今，我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羞澀少年。我依然走在孤獨的旅途中，但我不再為誰流下相思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