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建:散文件/隨筆我的狗叫“虎子”
散文 我的狗叫“虎子”
楊福建
十幾年前在鄉下時，一個朋友見我無所事事，又非常憂鬱。說給我弄一條小狗養，讓它給我逗樂陪我玩耍，我欣然同意。朋友不日就把一條藏青色的小狗送給我，那條小狗是一條雜交的狼狗混子，渾身上下的毛並不那麼純正。但體型較大，神色驚人。兩隻眼睛忽靈靈的，不時鼻子嗅來嗅去的。當時正值春節，家裏有許多好吃的東西，我不時給他一些肉和骨頭吃。那小狗象風吹的一樣見長，半個多月，就比一般柴狗長得大，虎頭虎腦的，虎虎實實的，我想雜交的東西就是好，比如雜交水稻高產，混血兒個大聰明。在我喂到兩個多月時，它己經能聽懂我的話，我看它吃食狼吞虎咽，雙爪撲地，呼呼生風，跑起來象小老虎一樣，又象一匹嗚嘶奮蹄的戰馬，於是我給他起一個名字叫“虎子”。
一天，我忽然發現虎子不見了，我和家人到處找它。一家人忙得不知如何是好，前前後後;屋裏屋外，都找了一遍，也沒有沒有找到它的影子。我急得飯也沒有吃，因為當時鄉下養小狼狗的人比較少。我想可能是讓人偷走了，或是藏在那裏啃骨頭。我大失所望，狗肯定是丟了，兩個多月的心血白費了，我有點傷心的味道。正在我為小狗丟失犯愁時。突然，一人來到我家說，你家的小狗在東邊大坑內玩耍。我家東邊是有一個幹坑。坑裏堆放著許多破爛和垃圾，還有一些人扔的爛磚和碎瓦;破衣服之類的，幾乎成了村裏一個垃圾場。虎子正在那裏撒歡，我急忙跑過去，喊著虎子過來。虎子聽到我叫聲時，擰著尾巴向我跑來，在我麵前又是作揖，又是用爪子抓我的褲角。當我大聲地訓斥它幹啥去了，他象人一樣，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低著狗頭搖著尾巴，讓我訓斥。停一了會他仰起狗頭，眼直視著我。這時我了發現它的嘴邊有老鼠的毛發，我立即警覺起來。我知道他一定吃了藥死老鼠，於是我在坑裏細心找他吃過的東西。這時，我發現一隻幹得隻剩下老鼠皮的殼子，虎子知趣地過來也看，我立即訓斥是不是吃了這東西。他看著我依然搖著狗尾巴，他好象若無其事，是的我吃了又怎麼樣。我指著它你死定了，它依然看著我搖尾巴。我心裏罵著其他人，誰家藥死的老鼠，也不埋起來，真是缺德極了，萬一藥死了貓狗怎辦，動物不通人性，你們也不通人性。
那些年老鼠特別的猖獗，咬箱子，咬櫃子。咬老婆婆棉絮子，咬新媳婦的花被子。白天它們眼中無人，大搖大擺地在院子裏亂竄，或在屋裏打架鬥毆，吱吱聲不斷，又是吃糧食，到處建立自己的窩點，生仔下娃。每倒晚上，那更是熱鬧，你剛拉滅電燈，它們在你的床頭上、被子上，屋梁上，跑來爬去的。
，搞得人們睡不著覺。當你拉開電燈時，它們又跑得無影無蹤。然後你不得不又得重新睡下，電燈不時地亮著，對老鼠們玩樂打逗不方便，老鼠們惱羞成怒，它們就把拉線繩子咬斷，你接上拉線繩不幾天又是咬斷，後來人們前邊用繩子，後邊用鐵絲，這時老鼠沒有了辦法。許多人都說這小東西太精明，超過了人的智商，老鼠們每天晚上都要和你捉迷臧，搞得你睡不安生，對老鼠的精明和搗亂，人們沒有多好的辦法。隻好用鼠夾和鼠藥來對付他們。這些老鼠上當的不少，死得相當慘烈。被藥死的老鼠，人們有的埋到地下，有的扔到水坑裏，這些藥死小精明們，被那些不知情的小狗和小貓們吃了。這種藥毒性很強，具有殘留性，盡管過了幾個月或一兩年，狗貓們吃了仍然會中毒。我的虎子就是吃了幹死的老鼠後，當時沒有什麼反應，過了半天藥性才開始發作。
那時陽春三月，正是植樹的季節。小虎子跟著我去地裏栽樹，我一邊栽樹，一邊澆水。小虎子在空地裏不停地撒歡玩跑。當我把樹栽完回家時，小虎子高興地在前邊跑。一會兒，回頭看我攆上他沒有，我就追他。小虎子擰著尾巴向前衝去。正在我和他追跑中，小虎子突然，一頭栽到地上，四肢亂蹬，嘴裏往外泛著白沫。我和妻子說，壞了小虎肯定是中毒了。我急忙抱起虎子，這時虎子屁股裏拉著又稀又臭的屎，我顧不上這些就抱著虎子向夫大家跑去，來到村裏赤腳醫生家。他說小狗吃的毒鼠強，這種藥毒性較大，治好的可能性不大，即便治好大多留有後遺症，他掀開虎子的眼睛說，醫好狗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吧!於是他麻利地用針管吸了幾支阿托品和慶大玫素，給虎子注入體內。，我把虎子平放在地上，虎子這時真象死狗一樣，昏迷不醒，似乎呼吸都停止了，一動不動。我心裏暗自祈禱虎子你好點活過來吧?我們家的確實需要你看家護院，幾雙眼睛看著虎子。夫大說狗吃了這種藥救活的可能性不大，隻看這隻的狗的造化了，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小虎子伸了一下四肢，嘴裏不停地噅噅地叫著。夫大說：這種藥特別的刺激大腦，象人得了羊羔瘋一樣，好一陣，壞一陣。正象夫大說的那樣，虎子剛過來勁，不久又昏過去了。當時我急得直跺腳，這怎麼辦，夫大說不要慌，別急也不要躁，能活過來就說明有救。他又給虎子注射了一針，而且加大了藥量，過了半個時辰虎子又活過來了。和剛才一樣，渾身發顫，嘴裏亂叫著。
那時天慢慢地黑了，夫大說這回可能有救，他給我拿了許多針劑和針管，說你回去慢慢地給他打針。他交待我頭天打四次，第二天三次，第三天兩次，你連打五天，我保證你能救活這條狗，於是我聽了夫大的話，高興地帶著藥和狗就回去了。吃過晚飯小虎子又醒過了來，我想反正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我決定今天夜裏給虎子在打三針。半夜裏我不顧天氣的寒冷，披上衣服，借著燈光把虎子從狗窩裏抱出來給他紮針。到天明後，我又給他打了針，藥量加的很大，第二天又一連打了四針，第三天打了三針。第四天晚上，虎子居然顫顫悠悠地站起來了，什麼也不吃，身體虛弱的真象大病一場，毛色無光，兩眼閃著淚光，虎子在地上能慢慢地走動了。我喂他一個生雞蛋，接連又喂幾次生雞蛋，虎子認食了，到了第五天時，他在柴堆邊拉了屎。糞便裏居然有老鼠的體毛，虎子精神還是萎靡不振，沒有生龍活的那種感覺，直到我外出回工作單位時，虎子還是歡不起來。
臨行前我告訴妻子慢慢地養起來吧，能治好就治，不能治好咱們也費心了，比竟是個小狗。其實我內心還是讓虎子快快地好起來。我外出幾個月以後，在我給妻子打電話時，她興奮地說虎子徹底好了，而且長成了大個子，半點後遺症也沒有留下，長得非常精神，而且很會看家護院。我一聽心中也是挺高興的，我真想紮翅飛回去看我的虎子。
麥收時我回家，剛進院門虎子就汪汪地叫起來。，一條臧青的雜毛狗呈現在我的眼前，妻子忙喊住虎子，是自家人別咬了，虎子聽話地搖著尾巴。貼近我的褲子，親呢地在我身上直蹭，不一會和我混熟了。我放下東西，用手扶摸著他，他不時用前腿向我作揖，又是咬的我的褲子，弄了我一腿泥。我往外推他，他也不離開我。妻子嘮叨著虎子自從我走後的情況。吃飯時我端著飯碗，他用眼看著我，我用筷子不停地給挑一些雞蛋和肉片，他張嘴等著。夜裏我和妻子挺在床上，說著家中的見聞，謀劃著收麥的事宜。虎子聽到外邊人走的腳步聲，就大聲地咬起來，這時我的話題又能回到虎子身上，妻子說虎子可聽話了，可會看家了，生人來他就叫，別人想從咱家拿東西是拿不走的，他會攔住人家，虎子真是精明。我說要不人們養狗幹啥，看家護院，人睡著如小死，他就能起到人們耳目的作用。
我回家那些日子，我天天喚著虎子。他跟著我跑前跑後的，我開拖拉機，他也跟著在後邊跑，象是我的保膘一樣。我的機器排氣管掉了，發出聲音和其他聲音不一樣，虎子都能聽出來。那天我從外邊開車回來，妻做好飯，正準備去，喊我吃飯，剛打開門，隻見虎子跑著出去了，妻攔也不住，喚也不回。不一會，我開著拖拉機回來，他在前邊撒歡地跑著，妻子看見我回來急忙打開打門，她笑著說：小虎子真是太精了，它能聽清咱的機器的聲音，我說狗的耳朵是最靈敏最尖銳了。你沒注意狗都是貼著地睡，狗心是土做的，有人走路他能聽見，人聽不見。從那以後妻子隻要看到虎子發瘋一樣向外跑去，就知道路我的拖拉機回來了。這時我停下機器洗臉吃飯，虎子就趴在我的身邊，用眼睛看著我，我知道他想吃食，就不停地把碗裏好吃的東挑給他吃，妻子說：他那麼大，得的東西多著來，給你做點好的吃你全給他吃了，你痛他勝過疼我，她嗔怪地說你跟他過吧!我說小狗小貓也算口人，你不給他吃，時間一長他去外邊找食吃，狼狗這東西，見麵就熟，跑到他人家中喂他幾次，人家給拴上，就回不來了，那不白養了。所以得細心地養他，讓它不離你半步，即能看家，又能護身。自從交代後，妻子也很上心，對虎子象對小孩子一樣看待，有好吃地總是分一點給虎子，時間長了對人就有感情了。妻子說：有一次她下地去拾棉花，虎子象保膘一樣跟著他，來到地裏妻子走向棉花地去摘花，虎子就一步步地跟著，拾完一趟時，虎子可能累了，就趴在地頭等她。妻子拾完棉花從不聲不響地回家了，到家一看虎子不見了，她急忙回到地裏，虎子還是在那裏呆呆地等著妻子，妻子看到虎子時，喚了一聲虎子，虎子聽到起身向她跑去，又是撲又咬咬褲腳，那意思你為啥不吱聲走了，把我扔在地裏。妻子一邊說：行了行了別鬧了，我不是來叫你回家嗎?虎子才停止了撲咬她，慢慢地跟著妻回家了，
狗是農家的守護神，一次虎子跟著妻和孩子們去地裏拔草，妻子用車子拉著孩子，虎子在地上跟著跑，來到玉米地裏，妻子把三輪車停在地頭邊，妻子指著虎子說：看好車子，虎子聽話地鑽到車子下邊。妻和孩子就去地裏拔草，天氣炎熱小孩受不了，幹不到半晌，小孩子就回去喝水了。扔下車子在地頭，喚虎子它也不跟著小孩子回去，一直等著妻子拔完草，妻子說：你為啥不和孩子一塊回去，天那麼熱，虎子搖了搖了尾巴，意思說車子在這裏，沒有人看不行。妻子誇虎子真聽話，把草裝上，蹬著車子，虎子慢慢地跟著回家走去。
狼狗身子比較嬌貴，不象柴狗那樣潑辣。他總是好生一些毛病，照顧不好，或不及時治療，就有可能釀成大病，輕者多日不食，重者有可能死掉。虎子長到三歲時，得了慢性腸炎，不吃不喝，神情萎靡，糞便帶血。妻子養狗沒有多少經驗，買藥打針花許多錢，況且每次打針虎子怕痛，不讓打，還想咬人。大夫也害怕不給打針了。就這樣一直僵持著，虎子一天天地消瘦，飯食不進，趴在地下，加上天氣濕熱，半個多月時間，竟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奄奄奄一息的樣子，妻子也放棄了對他的治療。她怕死在家中，沒人要了，就用車子拉著賣到收狗的屠戶家。妻子說：那天賣狗時孩子和她心痛極了，他們把虎子弄到車子上，拉到屠戶家，屠戶就付了錢。娘幾個臨走時，虎子抬頭看著他們，眼睛裏含著淚水，意思你們走了，把我扔下不管了。虎子想爬起來，可身上沒一點力了，生命如熬幹的油燈一樣，氣數己盡。娘幾個看著虎子，含著眼淚悄悄地離了那裏。虎子離去後讓家人傷心了幾個月。以後養的幾隻狗，不論是性情，智商，能力，都不能和虎子同日而語,盡管虎子離開我多年，但它的形象、神情，精明的樣子，依然在浮現在我的腦海裏。鄉下人對狗貓之類，不叫寵物，他們沒有時間寵他們，也沒有專門給他買好吃喝的，有病有災的也沒好好給他們治療，活著和主人同吃同住同歡樂，忠誠的為主人服務，讓其自生自滅，這就是鄉下人的寵物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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