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利:向日葵之戀
我很喜歡吃葵花籽,因為這個緣故,我的門牙也被嗑出一個小小的缺口,熟識的人都笑稱那是瓜籽牙。每每說起這些,便勾起我回味童年的吃食,那誘人的香味纏繞在喉嚨裏至今還是意猶未盡,一下子便把思緒拽進幾十年前的記憶裏去了。
幼年時,家裏的經濟條件並不是很好,母親又是十分勤儉持家,於是沒有什麼多餘的錢買零食來給我和弟弟吃。於是天然的果實便成了我們可以解饞的對象。 譬如榆錢,譬如槐花,又或是嫩嫩地柳芽,這些被我們采摘下來,經過母親的妙手加工,活上麵粉,或蒸、或煎、或炒,也是難得的美味。隻不過它們都是有季節的,並不能長期保存下來。葵花仔就不同了,成熟之後加些鹽、花椒等簡單的佐料煮熟,放到煤火上焙幹,最後用不透氣的塑料袋子密封起來,嘴饞的時候就拿出來嗑,竟能吃許久呢。隻不過等待它成熟的過程卻是漫長的,熬人的。記得幼年時的一段時間,拗不過我的母親,隻得騰出來一塊自家菜園子裏種蔬菜的地種了幾棵向日葵。自此,我便每天晚上睡覺前去看,早起睜開惺忪的睡眼去看,隻希望它快快發芽、長大、成熟。終於盼到它漸漸長出果盤,結出葵花籽時,我更是每天殷勤地照顧,抓蟲子,澆水,順便趕走飛來搗亂的麻雀。有時也會叫上前來找我玩耍的小夥伴團團地圍成一圈坐下,仰著脖子,咽著口水,討論著它成熟以後的種種。母親和奶奶,還有未出嫁的小姑姑都笑我為了吃個葵花籽魔症了。
加工好的葵花籽母親也不是全然讓我們吃掉,總是預留下大部分用來招待來客。我和弟弟吃完了母親給的,心思便轉到了母親用來待客的那份。那時,家裏還是那種老式的瓦房,高高地房梁上垂下來一根粗粗的鐵絲撾著鉤子,鉤子上掛著一個柳條編成的籃子,我們的目標就放在那個籃子裏。當時,我大約10歲,個子隻有一米四那麼高,踮起腳尖也夠不著。我便趁著母親外出時,踩了小凳子讓五歲的弟弟扶著,伸直了胳膊把籃子摘下,把盛放葵花籽的塑料袋用手指捅出一個小小的口子,一點一點往外擠。時間長了,葵花籽越來越少,鼓鼓的袋子癟了,終被母親發現,狠狠地訓了我一頓,還作勢拿起笤帚要揍我,嘴裏還念叨著:“一個女娃子,竟也是這麼皮,好好教訓你,讓你收斂些...........”。幸虧奶奶在一旁把我攬在懷裏,這才逃過一劫,弟弟則是在一旁咧著嘴看我的笑話。
漸漸地長大了,那些美味的吃食隨著童年的遠去留在了記憶隧道的深處。雖說生活水平提高了,生活中也不乏各種各樣的美食,可跟那些童年的吃食比起來卻是無法超越的。最可貴的不隻是美味,還有那些跟美味有關的每一個場景,每一段心情,猶如放電影般在腦海裏一場場閃過,清晰可辨,暖意盈滿了心窩,是那麼戀戀的不舍。(任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