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強:父母親是莊稼人

　　昨日清晨，我把父母親送上了回老家的車，並叮囑他們一定要愛惜身體。看見父母親離去的背影，我在那裏佇立了許久，心潮澎湃，思緒萬千……

　　 前些天，父親從老家打來電話，說他們要到我這邊來耍幾天，一聽到這信息，我非常激動，並欣然同意。其實在我結婚成家以來，父母親也沒少來過礦上幾次，不過每次來都是和老家其他親戚一起坐專車來，在我姨嬢那裏作客兩天，都為忙於回家種莊稼，都隨親戚們一起回了老家，基本沒有到我家裏做客逗留。

　　老家在遙遠的偏僻農村，家裏有父母雙親，有哥哥嫂嫂，父母親今年已年近7旬。近年來，隨著打工潮的湧動，在老家那裏多數年輕人都外出打工掙錢，家裏隻剩下老年人基本看家種莊稼。當然哥哥、嫂嫂也不例外，前些年都在外地務工掙錢，一年春節也很少回家。家裏7、8畝土地就靠父母親頂替著，沒有其它經濟收入來源，隻有喂上些牲畜來變賣，這樣每天基本沒有空閑，時常忙完了這樣又忙那樣，每天不停地幹活，一日三餐基本沒有規律性，有些時候外麵漆黑一片仍還在莊稼地裏忙乎。每次打電話回家問候時，父親總是不停地催促著，“有事請快說，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忙完，要不等到晚上再打電話過去”。

　　不過這段時間哥哥、嫂嫂因外麵沒有聯係到合適工作，就回到了家裏幫助一起種莊稼。一大家子人全部在家，就好比“眾人拾柴火焰高”，父母親頓時感覺肩上的農活擔子輕了很多，閑暇時間也比較多了。如今打電話回家時，父親總是有聊不完的話語，一般都是我先掛斷電話，父親在電話裏說，“現在種莊稼輕鬆了很多，費力活、重活都基本給你哥哥、嫂嫂他們做，空閑時我還會到塘裏釣魚，中午也養成睡午覺的習慣了，以前忙於農活，這些愛好基本沒有想過”。這不，空閑時間多了，有了哥哥、嫂嫂看家，他打電話說他和母親一定要到我這邊來。

　　我和妻子把家裏收拾了一番，並準備好一切，等待父母親的到來。父母親曆來在農村，很少出遠門，在來的路上我不時打電話和他們保持聯係，並告訴他們在哪裏坐車、哪裏下車、哪裏換乘車，每到一站都會及時聯係他們，生怕他們走錯了路、做錯了車。不過還好一路順風，天黑時他們平安來到了我家。一進家門，我差點還不認識他們了，蒼老的麵孔，黝黑身軀，身上還裹著長衣長褲，樣貌簡直和農村莊稼人太匹配了。“這麼大熱天的，你們還穿得這麼多呀，好過嗎？”我非常驚訝地問，“好過，都不覺得熱，我們在家裏種莊稼習慣了，要是穿少了還覺有些得冷”，父親黯然回複我。“快，洗澡去，”“還要洗澡啊，我們在家裏種莊稼忙不過來，基本兩三天洗一次，來時我們已經洗過澡了，”父親顯得有些靦腆，“您們坐車這麼久了，身上肯定有不少汗，洗個澡也許輕鬆點。”父母親最後還是拗不過我，才勉強答應洗澡。不過他們洗澡很快，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從廁所間出來了，可能在農村不是特別的講究，隨便洗一下就基本完事了，算了吧隻好遵從他們的習慣。吃過晚飯後，我們一家人還在看電視，他們卻坐在沙發裏開始打起燉來，可能坐車累了，便隨即安排他們入睡。不過，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聽見他們在客廳裏來回走動，掙得我們睡懶覺也不行，我不情願地問：“您們怎麼這麼早就起床啦？”“睡不著，習慣了，我們在老家種莊稼基本都是這個時間起床，躺在床裏顯得不舒服，”父親淡然回複我。唉……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父母親習慣的形象總是在我們詫異的目光中呈現。在我們這邊每餐幾菜一湯的生活他們反而覺得不習慣，在老家裏基本都是每餐一菜一飯，因此每餐他們都早早結束，吃得都很少，問他們吃得怎麼樣，總回答很好。和他們閑聊時，嘴裏總是離不開今年的莊稼長勢很好，收成很好，牲畜價格還可以等等這些農村莊稼人的習慣聊天話語。或者講老家的習俗，老家的變化等等。每天他們的時間很難打發消遣。這不剛來才沒有幾天，父母親就要打算回老家，說家裏缺少了他們，一定照顧不周，還說在我們天天吃了耍、耍了吃不習慣，還是盡快回老家吧！他們在這裏每天都擔心家裏的一切，度日如度年，習慣了種莊稼，可成天在這邊悠閑還真委屈了他們。沒有辦法，最後還是留不住他們，同意了他們決定。

　　在送走他們的那天晚上，我覺得有很多話語想傾訴與他們，整夜難眠。其實父母親曆來生活在農村，與生俱來就是普普通通的莊稼人，一年四季靠種莊稼維持生計，一輩子沒有吃好、穿好、玩好，身體受命於農活的摧殘，年輕時候為了養家糊口，總是舍不得花錢，吃勁了苦頭。現如今生活好了，但是他們依然離不開那習慣的日子。但願某一天，我有能力盡心盡力照料他們，使他們在有生之年過得快樂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