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增 :一字之差(小品)
人物: 拴財——男,30歲,某礦綜采隊長。(簡稱拴)
山花——女,29歲,拴財妻。(簡稱花)
小惠——女,26歲,礦區醫院婦科大夫。(簡稱惠)
時間:2010年某日上午。
地點:綜采隊辦公室。
【幕起:舞台上有辦公桌椅,沙發、茶具、電話等。
【拴財手拿一麵錦旗高高興興地上場。
拴:(邊走邊唱)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誓不休。(走向台前)觀眾朋友們,你們知道我今天為啥這樣高興嗎?綜采隊原煤產量又翻了一番。你們看,這是公司領導嘉獎的錦旗,大夥兒是幹勁衝天,士氣是空前高漲啊。(電話鈴響,接電話)是綜采隊,找拴財隊長,我就是。噢,大哥呀,有事嗎?什麼?山花來探親,坐早車來的?好好,放心吧,我馬上到車站接她去。好,行,再見。
【惠上場走到門口。
惠:同誌,這是綜采隊吧?
拴:(麵向觀眾)這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半年沒見你,還給我撇上洋腔了。小樣,(轉身尷尬地)你……你找誰?
惠:我找小於。
拴:小於?
惠:噢,就是於拴才。
拴:你是……
惠:我……
拴:我明白了,你是礦區醫院婦科大夫李小惠?
惠:對!
拴:拴才經常提起你。
惠:是嗎?
拴:來,快坐,快坐!拴才這小夥子,大學畢業,剛工作兩年,他主持綜采隊的安全生產,科技創新工作,搞得是有聲有色。你看,這是公司剛嘉獎的一麵錦旗。他為我們隊立了頭功。
惠:(欣喜的望著錦旗)他人呢?
拴:為實現今年的新任務,新目標,正在參加爭跨越,當功勳的動員大會呢。
惠:你們的工作還真夠忙的。
拴:工作再忙,任務再重,也不能耽誤你們牛郎織女來相會啊,我給你喊他去。(下場)
【惠手拿錦旗,欣賞著。
【山花脖子上掛一大串山裏紅,手提大提包,腳步沉重地上場。
花:俺探親找丈夫,下車就迷了路,繞著井口轉了一大圈,是越轉越迷糊。剛才有個小兄弟跟俺開玩笑,說俺聽著罐車之聲做胎教,準能生出個大歌唱家,要是再到井下走一回,就能生出個帕瓦羅蒂來。(笑)不中,俺得好好打聽打聽。(進辦公室)大妹子,這是綜采隊吧?
惠:是啊,
花:俺的娘啊,可算找到了。
惠:大嫂,你找誰呀?
花:找漢們。
惠:找漢們?大嫂我跟你說,這礦上啊女人不多,這漢們可有的是啊!
花:姑娘你尋思到哪兒去了,俺是找俺的漢們,孩他爹!
惠:噢,我明白了。大嫂,你從哪兒來呀?
花:老家,河南。
惠:你拖著這麼笨的身子,一路辛苦了,快喝點兒水吧。
花:謝謝,俺有這個。(摘一個山裏紅吃)
惠:你出了這麼多汗,不補充水分可不行啊。
花:俺不能喝水。
惠:啥,不能喝水?
花:俺婆婆說了,出門多吃山裏紅,肚裏的孩子,就是那女性,也能變男性。
惠:(哭笑不得)大嫂,胎兒是不會變的。快喝吧!
花:(接過水)俺還是不敢喝。
惠:我是婦科醫生,聽我的沒錯。
花:你是婦科大夫?
惠:啊。
花:俺真的能喝水?
惠:能喝。
花:沒事吧?
惠:沒事,快喝吧!
花:(一飲而盡)哎呀,俺的娘啊,渴死俺了。大夫,你是不知道,好幾個月了,俺婆婆天天叫俺吃這山裏紅,吃得俺是腿發軟,牙發酸,眼睛發黑,頭發懵。走起這路來呀,經不起那風。
惠:要相信科學,孕婦缺水會損害母子健康的。
花:俺不懂啥是科學,就知道聽俺婆婆的。
惠:大嫂,你老家是河南什麼地方啊?
花:朝陽溝,就是銀環下鄉的那個地方。
惠:那可是有名的地方啊!
花:是啊,跟銀環唱得一模一樣。(唱)山溝裏空氣好,實在新鮮,實在新鮮。
惠:你唱的還真有味。
花:不中,俺是要飯的跳舞……
惠:怎麼講?
花:窮樂嗬唄!(二人笑)
惠:大嫂,大哥怎麼沒去接你啊?
花:他正在搞安全生產大競賽,忙得開不了腳。俺自個來就中了。
惠:看樣子你快分娩了吧,萬一……
花:沒(mo)事,沒事,俺莊稼人常說,生孩子就當是去了趟茅房,沒那麼嬌氣。
惠:生孩子可是件大事,大意不得啊!
花:煤礦醫院的設備都是那高科技,保險著呢。哎,我說大妹子,你來這是……
惠:找我的對象,商量結婚的事。
花:你長得跟那七仙女似的,對象準是個大官?
惠:是這兒的隊長。
花:跟俺老頭是平級。他是哪裏人啊?
惠:河南朝陽縣人。
花:啥縣?
惠:朝陽縣!
花:越說越近了,跟俺還是老鄉哩。叫啥名啊?
惠:拴才。
花:(吃驚地)叫啥?
惠:拴才!
花:哎呀,俺的娘啊!(旁白)她怎麼跟俺老頭黏糊上了。(走近惠)大妹子,你沒說錯吧?
惠:沒錯!
花:(旁白)這可是手榴彈蹭屁股,危險啦!我可咋辦啊,不行!俺得跟她把事挑明。(走向惠)你知道拴財是誰嗎?
惠:當然知道了。
花:知道就好!他是俺老頭。
惠:(大笑)啥?你老頭?
花:你仗著年輕漂亮就胡亂搞。
惠:你怎麼侮辱人呢?
花:侮辱你,我還打你這個不知羞恥的狐狸精!(二人追打)
惠:(旁白)拴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得給我說明白!(急下場)
花:(委屈地)拴財啊拴財,俺千裏迢迢來找你,沒想到你這頭老牛,倒啃上嫩草了。(回到座位)
拴:(急上)小惠,小惠。
花:這兒沒有小惠,有個秦香蓮。
拴:山花,你到了?
花:不來不知道,來了才知你……瞎胡鬧!
拴:瞎胡鬧!你呀,見麵就開玩笑,什麼秦香蓮,還陳世美呢!
花:你就是當今的陳世美。
拴:別逗了,我要是陳世美,早就當上駙馬爺了。誰要你這又黑又醜的老太婆啊!哎,山花,剛才這兒有個姑娘,你見了嗎?
花:高高的?
拴:啊。
花:白白的?
拴:對!
花:來找對象的?
拴:沒錯!我接到大哥的電話,正想到車站接你,小惠就來了。請你多多原諒,(韻白)在下有禮了。
花:去去去!貓哭老鼠假慈悲。
拴:山花,快讓我聽聽兒子的聲音。
花:不讓聽,豬鼻子插大蔥,就會裝象。
拴:我是他爹,怎能不關心呢?
花:你去關心那個靚妞吧。俺黑、俺醜、俺這就回家,走!走!走!
(拿東西欲走,拴財攔住)
拴:你這是幹啥呢?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
花:原來俺光知道你們又有了新任務、新目標。你是隊長,工作生產忙,回不了家。可俺做夢也沒想到,你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還……還泡上了。
拴:(不解地)我泡上什麼了?
花:難怪人家說,老頭不回家,必定腸子花。女人要叫男人愛,就得把他拴在褲腰帶。
拴:你說了個啥啊,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花:沒有?
拴:向天發誓,絕對沒有!
花:你另有所愛。
拴:啥,什麼什麼?
花:用時髦的話說,就是包二奶,找小三!
拴:(大笑)我……包二奶?
花:嗯。
拴:找小三?
花:對!
拴:山花你誤會了。
花:啥?俺誤會了。剛才那個靚妞親口跟俺說,她找的對象,就是你拴財。
拴:山花,你真的誤會了,你聽我給你解釋。
花: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呢,還解釋什麼?
拴:你聽我說,為了完成今年的新任務,工友們夜以繼日的加班加點,舍小家顧大家,一心撲在了工作上。工友老張,母親得了腦血栓,長年臥床不能起,全靠媳婦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顧。可他半年沒有請過一天假,沒有任何委屈,隻是把忠孝不能兩全默默地藏在心裏。副隊長拴才,為超額完成原煤產量,婚期改了又改,變了又變,未婚妻隻能跑到礦上來商量。放下遠的說近的,要不是生產任務重,我能讓你千裏迢迢,挺著大肚子到礦上來生嗎?
花:你們副隊長也叫拴財?那靚妞是他的對象?
拴:我們兩個隻是一字之差,我是財富的財,他是人才的才。人家叫於拴才。
花:哎呀,俺的娘啊,就這一字之差,愣把一朵鮮花插在了你這攤牛糞上。
拴:山花啊山花,你這是瞎子掉進樂池裏。
花:咋講?
拴:亂彈琴啊!
花:俺這就去給人家賠禮去。(花欲走,惠上場)
惠:嫂子。
花:大妹子,剛才俺說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就當嫂子是那屎殼郎打噴嚏……
惠:啥意思啊?
花:滿嘴噴糞呢。
惠:嫂子看你說了個啥,我全明白了。拴財大哥,我和小於商量好了,等你們完成了新任務,新目標,當上了功勳,我們春節就結婚。他在金牛大酒店定了酒席,還請你們二位做我們的主婚人呢。
拴:好哇,祝你們幸福美滿。
惠:我也祝福嫂子平平安安,喜得貴子。
拴:山花,小惠請咱們喝喜酒,你去不去呀?
花:說啥呢,你娘不讓俺喝水,這大妹子的喜酒,俺是一定要喝!(一掌拍在肚子上)哎喲!
惠:(害怕地)嫂子……
拴:山花,孩子。
花:看把你嚇的,沒(mo)事,沒事!(眾笑)
【切光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