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翼:閃念與想象——序張國愛小小說集《世上已千年》

——序張國愛小小說集《世上已千年》

　　一早快遞員敲響我的門，手裏捧著一摞書，我知道是前天在當當網上訂購的書。七本書，其中有期待已久的毛姆的四部書《人生的枷鎖》《刀鋒》《月亮和六便士》《毛姆讀書筆記》。另外幾本是有關詩歌方麵的：《精致的甕》《現代詩歌的結構》《詞語破碎之處》。這一大堆書得讀上好一段時間。一個人能有閑情坐下來讀書，是一件幸福的事。尤其是寒冬，一爐火，一壺茶，一本書，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新到的這些書我不能急於拆開閱讀，這個閑適的假日，我還得讀另外一本書——那就是張國愛先生即將付梓的《世上已千年》。這是一本小小說集，是張國愛先生利用業餘時間創作的結晶。
　　小小說好讀，短小精悍，人物、故事、情節一個不落，有的開頭就懸念叢生，結尾還餘音嫋嫋……小小說是個圈子，且是個不小的圈子，在裏麵玩的人有的比短篇、中篇小說作家還能折騰。動輒就是發表上千篇的作者大有人在。當然小小說比短篇和中篇好整，發表的地方也多，報紙劃個豆腐塊就能上。這些年，小小說和散文詩界一直在鬧騰，想躋身到正統文學圈，進入主流文學界。這些努力似乎得到一些反響，相信不久的將來，它們一定能修成正果，名正言順地踏入文學殿堂，與其他文學品種同呼吸、共命運，結出中國文學百花齊放的碩果。
　　俗話說，船小好掉頭。小小說創作正如一艘可以在江河湖汊任意行駛的小船。一個閃念、一個舉動、一個詞語、一個幽默……都可以成就一篇小小說。這在張國愛的《世上已千年》裏有很好的體現。
　　隨便翻閱張國愛書中的任意一篇小小說，就這篇《想象》吧。小說寫一個好管閑事的周老太太看見對麵鄰居家裏進去一個長發披肩的漂亮女孩，心裏打起了算盤，“前幾天老王頭和老伴吵嘴，就說老王頭在外麵有頭緒，和不三不四的小姐鬼混呢，你看老伴剛離家走了幾天，就來了大姑娘，這事是不是有點兒蹊蹺？”她不聽丈夫的規勸，決定“管一管”這事，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對麵的門邊，把耳朵帖在門上，仔細地聽著裏麵的動靜。有動靜!她聽見了水嘩嘩的聲音。這老不要臉的，辦事前還要衝衝澡，還挺講究的。她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恨不得把耳朵伸進門縫裏。水聲過去之後，她又聽見音樂聲。這死老頭子還玩兒浪漫，還和大姑娘跳舞呢，過一會兒他們就要幹壞事了。果不其然，接著她就聽見了大姑娘的尖叫聲，還有老頭的喘息聲……”故事寫到這裏，我們該知道這個老太太的想象力有多豐富了吧。周老太太正著急上火地要報警又怕捉不到活現行，這時“老王頭的老伴正背著包一步一個台階地往上走”，周老太太終於如釋重負，盼來救星似的幫著把門打開，在鄰居房子裏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什麼也沒翻著，那個“大姑娘”更是蒸發了一樣沒有半點影子……“就在周老太太感到不可思議時，王老頭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故事的結局水到渠成，“什麼大姑娘，是不是剛才來收水電費的女孩？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在你們的腦子裏，她已跑到你們的腦子裏了。”短小的篇幅裏包含的內容卻極為豐富。想象是美好的、博大的，但有時又是離奇的、狹隘的。生活中我們經常會遇見各種猜疑、主觀臆斷，把無中生有的事情經由想象擴大化，演繹出一場場鬧劇和悲劇。慎戒！
　　張國愛的小小說雖小，卻透視出其師承名家衣缽的影子。你不能不驚訝，讀張國愛的小小說，有時會閃現契訶夫的犀利，莫泊桑的才情，歐•亨利的詼諧。這些可能跟張國愛喜愛這些作家有關吧。
　　張國愛的小小說題材非常廣泛，無論是一場夢境，還是一隻蟲子，他都能不拘一格地信手拈來。他不追求離奇的效果，而是用近於白描的手法記述司空見慣的平凡小事。他的敘述言簡意賅，寥寥數筆就使環境氣氛躍然紙上，幾句對話就使人物形象活靈活現……這些出自一個業餘作者之手，是頗有些意外的。
　　一天的時光就要畫上句號了，這篇稱為“序”的文章也該結束了。在結尾處，我還得說上幾句閑話。今天總算沒有白白度過，讀完了張國愛的這本小小說集，也順利出爐了這篇序文。有什麼能比得上償還了“債務”更舒心的呢？說“償還債務”那是有點兒過，但這篇序文畢竟拖拉了很久，大約有半年時間呢。本來這篇序不應由我來寫，最早是要請徐迅社長寫的。徐迅公務繁忙，他轉手把書稿遞給我，讓我來動筆，但願沒有辜負徐社長的重托。不管怎樣，總算交差了。
　　接下來，我可以安心地翻閱早上當當網送來的那幾本書——對我來說仍然是神秘的著作。世界是美好的，恬靜的！在這個元旦假期的最後一個夜晚，也是新年的第三個夜晚，我給世界道個晚安！也願張國愛寫出更多可圈可點的好作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