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桂花:誰拿肉身供日月
——讀劉雲生長篇小說《天日》有感
讀罷劉雲生的小說《天日》,使我想起了小林一茶的一個俳句:“秋風啊,撕剩的紅花,拿來作供。”
小說中,主人公是一個下鄉的女知青,從知識青年下鄉接受再教育開始,主人公的命運就在被教育的過程中圍困在一個越來越狹窄,越來越危險的圈子當中,她也曾試著跳出這個圈子,而這個圈子卻是廣普而眾生,在這廣普而眾生的境域裏,女主人公幾欲掙紮,欲哭無淚。作者花了大量的筆墨來敘述這種無奈,“色與情”“靈與肉”在劉雲生的小說裏麵展示得淋漓盡致,一個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身在寫作上麵的人,注定了他是一個悲憫生命的人,因為悲憫生命,才要沉下自己的心靈,輕嗬慢吟著每一個小人物的生存狀態。
先說劉雲生對小說《天日》的起調,從小說一開始,作者就埋下了一顆蒼涼的種子,塞北高原,山溝溝的小人物,渾身力氣沒處使的青年漢子,憧憬未來和向往美好的北京女知青,這亙古不變、流傳了千年萬載的,男人和女人的故事喲!這裏,時間是個孤獨的主體,主人公總是在這樣或那樣的時間裏被撕碎,拚起,拚起再撕碎,在這不斷的沉淪中,尋找那一絲絲的明亮,這明亮如火柴光,其弱小也慰人,雖不能取暖,存活卻很需要。而肉身作為行遊的物種,它以“人”的姿態出現的時候,具備了靈魂與精神層麵的一些元素,而肉身所不能擺脫肉身宿命的時候,劉雲生就去拾柴去了,他希望把這肉身點燃,他還希望肉身能夠涅槃,而這涅槃的過程中,一個男人站出來說,我去替你告我去。從咬破的食指,從鮮血滴在的山石上,一個是內心流著血的女人要告那個手指流著血的男人,血就變成了火柴暖,劉雲生把這火柴暖把握得遊刃有餘,從而擴大了他在寫作上的張力。
再說劉雲生整個長篇的構架,敘述上的速度絲毫不影響他整個作品的緊湊感。當女知青漸漸走入幾個男人中,沒有表述悲慘的境遇,而是入道與出道上的原生態的一種存活,是一個以雌性存活的物種,一個以人出現的肉身,這個肉身可以當作供品一樣去放置在歲月裏,歲月給肉身的衝擊力是打破人的想象力與判斷力的,誰來拿肉身供日月?是蒼生,是全天下的蒼生啊!讀者在慨歎之餘,不免為之惋惜,甚至動容,而作者劉雲生卻是在作著冷靜的思考,山雖大,天則更高更廣,在高遠藍天的懷抱裏,山便顯得平和而又秀美了。不知道作者為什麼要加上一個“又”字,這一個“又”字能夠讓供日月的肉身得以寬慰嗎?自然狀態是一個什麼狀態,自然人又是一個什麼人?真正自然的狀態下,社會行為的幹預能力又如何?文學的唯美性給予形而上的詮釋,如果劉雲生在小說裏把普通人的愛憎分清楚了,小說的可讀性隨之下降,審美空間也會縮小。恰恰相反,劉雲生的表述是自然的,就好像一個知心朋友說著知心話一樣,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細心地用文字描繪著,帶著內心的充盈完成著一個成熟寫作者的心境。其間,作者還用了地地道道的土話,方言,從而增加了這篇小說的可讀性,天上有一輪明月,水中也有一輪明月。明月曾經給人們多少美麗的故事,一章又一章,一篇又一篇。
再談劉雲生的小說語言風格,閆晶明曾給劉雲生寫過評論說《怎一個“拙”字了得?》在《天日》這部書裏,作者最具匠心的還是語言風格,語言雖“拙”,卻“拙”出了妙趣,那種家長裏短的話運用得如魚得水一般,信手拈來,這跟劉雲生寫作的態度有關,我曾經說劉雲生的寫作狀態是一步一個腳印,劉雲生的每一部作品都是用感知的心貼著地麵的冷暖來創作的,地麵上的浮草,硬石,人生的悲愴;天空中的陽光、羽翼、流星的劃痕。學習劉雲生的寫作語言,不是生拿照搬,而是有所頓悟,這個悟非得把自己置身於芸芸眾生方可有悟,也可能劉雲生的語言風格也得了他名字上的靈性,雲雲眾生於一劉吧?當我所看到的一個創作者緊緊握住雙拳來創作的時候,情懷就從他那顆悲天憫人的脆弱的心裏誕生了。
相信劉雲生還會有更加精彩的作品展現給大家,到時我們不僅僅是飽眼福,也是下一次暢談的續曲。
(作者單位:大同煤礦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