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奇:逝去的“西洋景”

　　武安古城是我的故鄉，這裏每年有兩次大廟會，前來趕廟會的人熙熙攘攘。而留給我兒時印象最深的，莫過於“拉洋片”藝人表演的“西洋景”。
　　“西洋景”道具是摞起來的兩個箱體，加起來近三米高，下方前安裝有三個鏡頭，箱內裝有層層疊疊的圖片。“拉洋片”藝人在箱外右側拉繩，操作圖片的升降。看客交錢後，“拉洋片”的藝人就用布撣子清掃一下箱子前三四寸窄的長板凳，再請看客趴在箱子前用一隻眼通過鏡頭往裏觀看。
　　“拉洋片”藝人靈活地操縱起幾條繩子，鑲在箱子上方的鑼、鼓、鑔就響起優美的響聲，就像是戲台上演大戲那樣的振奮人心。“拉洋片”藝人一邊唱著的戲詞，一邊拉動變換的圖片，唱段之間加上鼓樂過門，巧妙地把圖片串連成一個完整的折子戲。
　　一大群舍不得掏錢的人，站在“西洋鏡”大箱子的前麵，能夠免費觀看上方誘惑觀眾的一兩張圖片，其它的圖片隻能看個白邊，給人造出幾分神秘感。“拉洋片”的藝人為了招攬顧客，引人掏錢入座，把隻有花錢才能通過鏡頭看的圖片，說唱得十分動聽，引人入勝。他那種十分豐富的表情，與鏡外看客互動的眼神，他的形體動作嫻熟、詼諧、滑稽，唱詞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大約十幾分鍾的時間，一個折子就會結束。藝人還念念有詞地謝掏了錢在鏡中看完的看客，之後又敲起鑼鼓招攬觀眾入座。
　　我們聽上多少遍也覺得新鮮，至今不少唱詞我還能唱出片段。如《解放南京》裏唱詞大意是：“往裏頭瞧來往裏頭看，十萬大軍坐大船，解放軍渡江占南京，蔣光頭嚇的逃到台灣！”
　　看鏡頭裏麵“西洋景”，一人需要付三分錢，花錢看“西洋景”，對那時候窮家的孩子們來說，隻是一個奢望，大人和孩兒都覺得掏錢看“西洋景”看完了留不下什麼，還不如買個山楂串吃到肚裏劃算，這使我們窮家孩子最終是場外看客，隻能免費欣賞“拉大片”藝人的說唱表演，而那箱子裏變換的圖片一眼也沒看到。
　　隨著時光流逝，當我有意掏錢看一次那神秘的“西洋景”時，不知何時“西洋景”卻銷聲匿跡了。
　　去年夏季,我到北京旅遊，在前門的大柵欄有一處有“西洋景”演出場地，票價十元錢，比兒時的價格提高了三百多倍，瘋長的價格也沒能阻止我。我買票時，那裏的工作人員說，今天已收場，等到後天“拉洋片”老藝人才來演出。由於時間不允許，失去了鏡頭裏看“西洋景”的機會，深感遺憾。
　　家雖然距北京有近五百公裏的路途，我還是再去次北京，追看一次“西洋景”，實現兒時沒有實現的夢，給那年近八旬“拉洋片”老藝人捧個場，也算是曾給我們兒時帶來歡樂的那些“拉洋片”老藝人前輩的一點兒補償。

　　（作者單位：邯鄲礦業集團雲駕嶺煤礦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