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劍:留一盞燈

一個印象忽又浮現在眼前，如此清晰。

看完新聞聯播，就犯困，於是，跟爺爺奶奶打了聲招呼，就去臥室睡覺了。
起夜，在走廊碰見奶奶，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爺爺呢，奶奶說，爺爺下樓一趟。
出來，走廊的小燈亮著，爺爺奶奶臥室的門半掩著。

這一個細節讓我心裏一顫，躺下，久久不能睡著，這一個印象如此深刻，如此讓我不能平靜。如此懂得，如此細膩。

是的，一直以來，奶奶都是一個大氣寬容，善解人意，賢惠細致的好女人，盡管很多關於過去生活的種種都是通過和奶奶的閑聊當中來的。從奶奶透著慈愛之光的眼睛裏，從奶奶潺潺如泉水般的話語裏，從奶奶做的入口不鹹不淡卻醇香得沁人心脾的家常飯裏，從滿屋角角落落裏生長得正旺的綠色盆栽裏。我用我稚拙的眼睛去發現，去感知，去體味，這種溫暖一如既往的生活，這種平凡中的動容，這種日月累積中的相敬如賓，這種刻骨銘心的不離不棄的恩情。

歲月中我們都會老去，一天天，這一天天的走過，亦是一種耐人尋味的美麗，一如奶奶在走廊中留一盞燈，半掩臥室的門，這樣一個溫暖得也許她都習以為常的舉動一樣。無語。凝噎。緩緩流動在心底。我想，這種細微勝過一場喧囂。

留一盞燈，為他，為她，為每一個來到你生命中的人，為每一個來過你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