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早:爺爺的故鄉

這次回去給奶奶慶生，爺爺還是沒回家。
鄉下的房子空置了很久，5.12地震後，灶屋牆體開裂，加之水氣不通，而每逢下雨，田壩間小路泥濘異常，想去走親串門、鄉鎮趕場都很是困難。可是爺爺在這裏獨自住了一年。
記得爺爺上次回鄉下居住，還是我上小學時候。那時，因為天性頑皮，偷了家裏兩塊錢去打遊戲，被父親痛打了一頓，爺爺很心痛，又無法勸說動父親，一氣回鄉下種地去了。那時的爺爺才50多歲，身體硬朗，鄉下的農活難不倒他。可是現在爺爺年歲已高，高溫天氣持續不斷，身體怎能受得了。期間家人幾次探望，想把爺爺接回城裏，都被他拒絕了。
我知道那是爺爺不願離開生他養他的家鄉。記得以前，一提到家鄉的人和事，爺爺總是手舞足蹈，記憶力超凡；一提到家鄉修路、搞建設，他就發動全家捐款、捐物。住在城裏的時候，爺爺每周都要回鄉一次，和鄉裏那些老人吹牛嘮嗑，炫耀一下在城裏的見識，也不忘給老家那條土狗帶點骨頭、添點水，然後摘點自己種的絲瓜、土核桃背回城裏來。說實在，爺爺從鄉裏拿回那點東西還不夠來去的路費，但他總是樂此不疲。“娃，要記著這是才是你的家。”爺爺常對我說，“你看咱家有泉為脈、有槐豐財，背山麵水的，是塊寶地。以後我去了，把我葬在你祖祖墓邊，保佑全家發財、平安！”我不封建迷信，但每當爺爺這麼說，我總是靜靜地聽。順則孝，有沒有道理，隻要他開心就好。
以前在城裏，夜晚經常都會看到爺爺坐在陽台的藤椅上，一個人靜靜地看著月亮，喃喃自語：“下次回去把幾窩柑子摘了”、“給莊稼地施肥”、“把路邊的草割掉”之類的話。故鄉，一個小得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即使斷壁殘垣、滿目瘡痍，卻總讓爺爺夢牽魂繞。
猶記得當初問爺爺的話，“爺爺，什麼叫故鄉？”“故鄉啊，那是爺爺奶奶住的地方，一輩子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