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允蘭:散碎光陰
運河煤礦 劉允蘭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愛回憶從前,幼時的土屋泥牆總是在腦海裏出現,甚至泥牆上那株隨風飄動的鳳尾草也格外的醒目。兒時鄉村的庭院幾乎都是開放式的,有牆也鮮有大門,牆大都是矮矮的泥牆,甚至玉米秸稈圍成一圈當作了牆,那時的我們總愛在這樣的牆裏爬上爬下,鑽來鑽去捉迷藏,整天像泥猴兒一樣。
我家房後有一水井,等我記事的時候,它就枯了,因為它不深,所以一直就這樣張著嘴,沒用任何東西掩蓋,每次在此玩耍時,我們都會趴在井沿邊往裏探看,黑洞洞的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我們總是樂此不疲繼續這樣的遊戲。這個枯井也掉進過兩次人,一個王姓女孩,她故意閉著眼睛從井上邁過,她以為對這個井太熟悉了,沒想到,一腳踩空,掉了進去,她哇哇的叫喚聲把母親從家裏喊了出來,母親用繩子把她提了上來。也有一次是一大人,因慌著走路掉了進去,在我的成長過程中,這口井隻發生過兩次這樣的事件。後來大伯家蓋房把它填上了,然後圈進了院子裏。後來,母親都要去離家挺遠的村東或村南去擔水,那時候家家都有水缸,存些水以便洗涮之用。父親醉酒時,愛拿水缸撒氣,有時就會把水缸從屋裏扔出來,偶爾也會把碗碟扔的滿院子都是,母親從不多說什麼,隻是在父親睡下後,默默的收拾,在我的記憶中,母親少言寡語,悶悶不樂。
母親總是默默的勞作,從未打罵過我們,也從未向我們報怨過什麼,在我的印象中,母親就從來沒有真正休息過一天,哪怕是年節時候,也總是母親自己在忙前忙後,我們和父親都被母親寵愛著,家務活幾乎從未做過。大姐成家後,第一次蒸饅頭就落下了話柄,不會和麵,水多了加麵,麵多了加水,麵和完漲出了盆,到現在說起來,還是笑話,我其餘的姐姐們也是這樣。在母親的庇護下,我們成了在農村少見的不會家務的女孩子。我成家後,所有的家務活也是一點一點的學著來做,現在家務也做的有模有樣了。
那時的院落都是東一家,西一戶,沒有規劃,散亂於村子各處,胡同也是一條條彎彎曲曲,院落與院落之間可能會隔著一大片樹林,一塊菜地,一個水塘,從我家去隔牆的鄰居家,要繞大半個村子。而現在,道路東西南北暢通無阻,房屋緊湊,整齊劃一,人們反到沒有時間去串門閑聊了。
那時最熱鬧的去處就是大街上唯一的供銷社,每次去那裏玩耍,我都要仰望裏麵擺滿的糖果,文具和各類日常用品。這裏也是村裏唯一繁華的地段,每天放學都要從此經過,然後看上一會兒,才會回家,我三年級的時候,父親從這裏給我買了一隻鋼筆,藍色的筆帽,下端是能看出吸管水囊的透明塑料,現在我仍清清楚楚記得花了七角一分錢,這隻鋼筆陪了我整整三年,直到升了初中,我才自己換了更好的鋼筆。
那時還經常有走街串巷的貨郎挑子,午睡時總是被他們響亮的喊聲喚醒,糖球,針頭線腦,小小的玩具,都可以拿東西來換,那時的我們也會用家裏的東西來換自己的想要,一塊糖都能甜上一天,然後再期盼下一次貨郎的到來。現在想來,腦海裏還閃現著和小夥伴們追著貨郎跑的情景。
一轉眼,人到中年,是老了吧,不然,為什麼總愛回憶過去呢,是留戀過去的單純歲月?還是回憶從前那天真浪漫的情懷?
活得有些累了,疲累不堪時,總想躲回到從前少不更事的時候,在父母的庇護下無憂無慮。我人生最甜美的睡眠也是在那個時候擁有過了,以至現在我每每入睡困難時,就會回想年少時那瘋玩瘋跑的歲月。
別了,我年少時那些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