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窗花

窗花“情”

翩翩起舞的蝴蝶、調皮的十二生肖、雍容華貴的牡丹、吉祥如意的四季平安圖……..，色彩繽紛、形象生動，惟妙惟肖簡直是美不勝收。說到這可能您還不知道我描述的什麼吧——她就是中國傳統的民間藝術剪紙，我俗稱她“窗花”。我所描述的這些作品可不是出自於哪位民間藝術家，而她們出自於我那勤勞善良、心靈手巧的姥姥之手。

中國的剪紙起源於漢至南北朝時期，在中國已經流傳幾千年。剪紙與我也有近三十年的情緣，在我印象裏從記事起，每逢誰家有喜事了、過年過節了都能看到姥姥那出神入化剪紙的身影。

姥姥人特別善良，話很少，1米55的個頭，1936年生人，經曆過戰爭、文革，挨過餓受過窮，35歲守寡，一人拉扯大3個女兒。在當時孩子小，吃不上飯，幹的活又多，自己烙下了一身的病。慢慢的孩子們都長大了，也到了姥姥享福的時候了，先是媽媽老大結婚成了家，接著二姨媽結婚，最小的小姨在94年也為人妻了，為了便於照顧姥姥，在小姨結婚後爸媽就把姥姥接到我們家住了。當時最興奮的就屬我了，因為我們離姥姥家有二三裏路遠，每個星期我就得跑二三裏地的路給姥姥送東西去，不過我也不是白跑這趟，每次去我都會纏著姥姥給我剪隻小動物了、小花了什麼的，然後我會拿到學校跟同學們去炫耀。想想現在好了不用出門想什麼時候要剪紙就能纏著姥姥給剪了，別提當時有多高興了。

記得每當臨近春節時是姥姥最忙的時候，鄉裏鄉親的都會來找姥姥討要幾幅窗花，增加一下過年的氣氛，姥姥總是笑嗬嗬的應下。姥姥每月有50元的低保費，差不多都買了紙張，給來討要剪紙的鄉親們做貢獻了，自己從來不舍得給自己買點啥。那時我也正好放寒假了，就跟著姥姥打打下手，幫著拿拿放放。有一次姥姥剪著紙，不由自主的給我念叨著，你老爺在時就說我人長的一般，紙剪的美。我這一拿起剪刀就想起你老爺說的話，你老爺走的早要能多活上幾年也享享福。姥姥就這麼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從姥姥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對老爺的思念，對夫妻情的那份執著。也許她對剪紙的鍾愛與執著就是思念老爺的一種寄托吧。

姥姥很疼我們姊妹幾個，有什麼好吃的從不舍得自己吃，都給我們留著，東西吃到我們嘴裏，樂在她的心裏。我總感覺姥姥最疼的是我，可能是因為我最鍾愛姥姥的剪紙吧，每次都是我圍在她身邊轉，從小纏著她要這要那，也許是這“窗花”把我跟姥姥的感情拉的更深了些。有一年端午節也是我的生日，姥姥剛給我剪好了一對孔雀，當做生日禮物送我，我正小心翼翼的拿著欣賞，這時姐姐回來了非要跟我搶著看，我不給她，她就跟我搶一不小心我們兩個把剪紙給撕爛了。我就不依不饒的坐在地上哭鬧起來，姥姥糊弄我說再給我剪更好的，姐姐也在賠禮道歉，任憑姥姥跟姐姐怎麼勸，我就是不起來，正好媽媽的高跟鞋在我跟前，我就抓起鞋子爬起來，朝著姐姐的後背拍了過去，姐姐也沒跟我一般見識可能是知道自己理虧吧，我也慢慢的消了氣不再哭鬧了。過了一會姐姐說姥姥你看看我後背怎麼這麼疼，姥姥掀開姐姐的衣服，我也正好看見，一個紫色帶著血點的鞋印趴在姐姐的背上，我當時也害怕了，我看著姥姥的臉好像在哀求她別跟姐姐說。姥姥好像也明白了我的心思，一邊歎著氣一邊跟姐姐說沒什麼沒什麼。一項善良老實的姥姥，為了我說了謊話，這也許是她一生唯一說的一次謊話。這件事一直記在我心裏，至今沒有跟姐姐坦白，不過從那以後，每次我要問姥姥要剪紙時都會要兩份，給姐姐一份，五年前姐姐畢業留在了威海工作，但是每年春節前我都會快遞一份給姐姐，從未間斷，窗花傳遞著我們的姐妹情。

今年姥姥不能再為我們剪窗花了，他老人家離開我們已有一周年了，每當想念姥姥的時候我就會翻看著她留下的每一副窗花。願姥姥在天堂過的更好些。夫妻情、祖孫情、姐妹情都融入了這窗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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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