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樹江:胡底紅葉
十月下旬的一天，妻在電話裏說：“我要去你們的胡底山看紅葉，不是為看你。”這我不可否認，也不去計較話的真偽。兩個多小時後，公交車停在胡底煤業公司的門前，身著一身藍色運動服的妻從車上下來的一瞬間，我鼻子一酸，差一點掉下淚來。自從來胡底煤業工作後，妻多次要來這個地方看看，都被我以各種理由推托了。新井建設時期比較辛苦，回家的次數也少，我怕妻麵對生活條件相對較差、工作條件相對較艱苦的環境為我擔心，所以在我的描述裏，胡底煤業除了山清水秀外，秋天還有漫山的紅葉可以看。這讓妻子放心的同時，也讓妻來胡底看看的好奇心增加了。
我說的胡底山又叫南山，離我們的胡底煤礦隻有不到
“看，這就是胡底的紅葉！”我用並不很高的聲音來喧叫。“真的很紅，很紅！”妻顧不上欣賞河邊的水流和頑石，邁開小碎步跑了過來。仰望著眼前的山，妻把手伸向天空，仿佛要抓住什麼。我不止一眼看這雙手，今天看著卻格外的柔軟，就如頭頂湛藍的天空裏映照的雲彩，是那樣的輕盈，那樣的純淨。我走過去，抓住這雙手的一隻，對妻說：“紅葉看完了，回家吧！”妻一扭頭，瞪起眼對我說：“我要到山上，到紅葉堆裏看紅葉！”我曾不止一次的深情凝望過這雙眼睛，隻有今天才看到妻的眼睛是那樣的水靈神氣、那樣的充滿著智慧、那樣令人向往。或許是紅葉的映襯讓她的雙眸變得嬌嬈了，或許是在山的崇高裏，讓她的目光升華了。在那柔軟而又堅毅的注視下，我不由自主的拉起她的手向山上攀登，向著那片殷紅邁進。
上山的路有一段很陡，大概是40度左右的陡坡，妻卻一點都不喘氣，反倒是我不一會就氣喘籲籲了。妻走到我前麵，拉著我，仿佛她是胡底煤業的礦工，而我是一個探親的客人了。登上這個約
轉過溝壑，整片的紅葉豁然眼前。我不止一次在山下看這片紅紅的山，甚至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眺望整片的山林，卻還沒有真正的親近它。現在整片的殷紅就在眼前，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是我工作的地方嗎？隻見山背麵的這些黃蠟樹的圓葉，經過霜打變紅了，霜重的地方樹葉的顏色便更加濃愈，放眼遠眺，漫山的紅葉斑斕，綿延數裏，層林盡染，令人心曠神怡。微微的山風吹過，臉頰便有淡淡的風涼，令人愜意。此時，天空毫不吝地將自己的湛藍釋放，雲彩更加顯得純淨潔白，紅葉也愈加紅豔了。人在半山腰，腳下紅葉漫山，彩色的葉子拂過身邊、摩挲額角，頭上或遠或近地伴著雲霞霧氣靜靜飄浮，殷紅的葉子襯著金黃和翠綠，形成一幅色彩豔麗、層次分明、五彩斑斕的風景畫卷。妻不禁興起，站到小路邊的巨石上，對著山穀大聲的喊起來：“我上山來了，看到了嗎！”隻聽見的清脆聲音在山穀回蕩，喜鵲從不遠處的叢林裏飛起，嘰嘰喳喳的唱起來。
繞過一片突兀的石林，來到兩個山峰的交彙處。這是一片平坦的山石，涓涓細流的泉水讓妻很興奮。用手捧起一些，放在唇邊，還沒有喝便感覺到甘甜了。山上的泉水雖然很小了，但依稀可以看出曾經被水衝刷的痕跡，妻說夏天的雨後，這裏一定是一片壯觀的瀑布。我驚訝的看著妻，這裏正如她所說，不遠處便是泉的源頭，隻是秋天水小了。我端起相機，隻見鏡頭裏的妻在站在石頭上分外嫵媚，藍色的運動服映襯的紅葉更加豔麗：紅的葉，黃的花，亮的睛，藍的天，白的雲，黑的發，青的石，柔柔的山風，潺潺的碧水，淡起淡落的雲霧，便都不知不覺的走進鏡頭。漫山遍嶺的千葉萬樹，色彩紛呈，風吹葉動，一樹引領，滿山呼應，妻讓整個寂寥的山林都神奇的躍動起來了。
看著如此美景，我心神蕩漾，真想讓這滿山的紅葉成為一種見證。站在這如畫般的山欒，看著這些樹老而彌堅，霜打葉更紅的奇崛蒼勁之美，想象著我們這些雖然年逾不惑卻懷揣創業夢想的中年人，放棄繁華的城市生活，拒絕嬌妻愛子的挽留，辭別年邁的父母，毅然的來到晉煤集團的西部，用自己成熟的思想，完善的理論，高超的技術，穩定的心態，在胡底這片廣袤熱土的畫布上書寫屬於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讓我們的人生壯年因新井建設而更加光彩奪目。望著這些壯觀的紅葉，我不禁思襯，我們這些60年代末出生的礦工不像這些漫山黃蠟樹嗎？雖然屬於灌木成片生長，或許不會成為棟梁之才，舊時也常被作為農家的燒柴。但這些黃蠟樹卻無所畏懼、無所依求，在最艱苦的環境裏，在這缺少陽光的寂寞山坡，任憑風霜錘煉，十分給力的將自己最燦爛奪目的光華奉獻給大山，用滿腔熱血渲染山林，讓這山在秋天也成為生機勃勃的風景，讓這片山坡綻放出驕人的美麗，這些品質不正是那些樸實無華的礦工所具有的嗎？
黃蠟樹因秋天而美麗，礦工因新井建設而崇高。站在這紅葉浸染的山林，礦工成為一道美麗的風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