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涉足懸崖
烈日當頭,行走在蜿蜒曲折的環山小徑上,發尖的汗水經不起身體的劇烈晃動,毫無預兆地從一人多高的空氣中滑落,混合著灰塵和熱氣瞬間消失在黃土裏,慢慢蒸發。平底鞋下踩著硌腳的石子,攀爬過程中荊棘叢生的灌木叢不時地劃破粗布衣裳,手心手背也被劃出了數道口子,汩汩流血。如此這般的步履維艱,卻隻為堅定內心的一個信念,完成已久的一個夙願。
太陽的暴曬,整個人已然麻木,那丁點的疼痛和所有的憂愁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盡管步伐沉重,但絲毫沒有停下來的理由和決心,唯有望向了一望無際的前方和遙不可及的高峰。置身於這樣的環境當中,身體疲憊不堪,心情卻極其的放鬆,沒有雜念,更沒有那些為自身帶來煩惱和憂愁的人情世故……
回想起思想成熟了以後的這些年,因為種種原因,為了那些身外之利,折騰的自己渾身傷痕累累。受傷的心和疲憊的身體無心戀戰,隻希望能夠奮力逃脫這個黑暗空洞的悲慘境遇,然而事實並非如人所願,受向心力的作用掉進了無數的陷阱漩渦,終歸踏入泥淖,無法自持。就這樣習慣了蜷縮起身子一個人躲在黑暗陰涼的角落,偶爾照進來的那一瞬間的刺眼光芒,也被雙手拒之眼眶之外。呆的時間久了也想見見人氣,看看街道上的行人是如何為生計而奔波忙碌的,殊不知已成為了異類。墨鏡、高領風衣、圍巾、毛線手套、長褲、皮靴,與旁人的穿著打扮格格不入,一如《套子裏的人》,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刺骨的寒風也環繞而過,不留情麵的遠去。
跋山涉水、翻山越嶺,一路披荊斬棘,在黎明之前終於登上了那座遙不可及的高峰,來到了懸崖邊上,當天際露出魚肚白時,渴望已久的日出悄悄地盡現眼瞼。照亮了碧海藍天,驚醒了沉睡的空曠原野,喚醒了萬物新一天的生活。看到了,看到了一望無際的荒原,遠眺天的邊緣、地的盡頭,俯瞰腳下忙碌的生命,內心油然而生一種喜悅之情,難以掩飾那種興奮和激動,忍不住用嘶啞的嗓子吼出了沉積許久的寂寥,證明了自身存在於萬物蒼生、繁華世界中。
僅僅一刹那,滿足感消失了,這就是堅定的那個信念、在心底沉澱的那個夙願,花費了無數心思,留下了無數抹不掉的傷痕,僅僅在這一刹那瞬間崩塌,自此願望滿足了,生活也就沒有了任何精神支柱。
一番折騰過後,喜歡上了觀察生命,無論短暫長久與否,成為了生活工作之餘的必備課程,卻從未把這一課程當做負擔。蟲子、鬆針、火材都被當做了觀察對象,從生到死,仔細研究事物短暫生命背後的生存價值,他們都能夠完整的體現出來,不荒廢、不拋棄、不放棄。每當此時,都會輕輕的閉上眼睛,讓心情靜謐下來,打開心扉,傾聽心靈深入的呼喚。然後取出那本厚厚的書,翻開,欣賞那片美麗的楓葉。短暫的生命過後,讓我壓在書裏當成了標本,我為它感歎和自豪,用自己有限的時間向路人和遊客展示了它的美麗和鮮豔,為人們帶來了賞心悅目的感觀。
“一歲更比一歲濃,年輪有心待東風”,如死去的樹木留下的年輪般,拋去世俗,鑄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