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豔麗:偶然
——這世上有很多偶然,偶然相遇,偶然邂逅……而這次的偶然卻注定要在我記憶中留下深深的印跡。 好久不寫東西了,可能是忙碌的工作麻木了我的神經,讓那些原本色彩斑斕的情感在我的眼中變得幹澀無味。這天下午,百無聊賴,早早就跳上了去單位的車。見到第一排靠窗戶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孩子就隨口問了一句:“你旁邊的位置有人嗎?” 孩子打量了我一番,怯怯的說:“沒人。”我自然的坐下了。 準備去單位的人陸陸續續上了車,很快發車了。無聊的我開始端詳身邊這個孩子:他大概4、5歲的樣子,長得濃眉大眼,很討人喜歡,就是身材有些瘦弱,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看起來還有些緊張。這讓我想起從我上車到現在還沒有別人和他說過話,難道他一個人坐車?好奇的我找著話題和身邊的孩子聊起天來。 “寶貝兒,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孩子看了看我,還是那個眼神,怯怯的,“我叫鵬鵬,六歲。” “你爸爸媽媽呢,怎麼一個人坐車?” 聽了我這些話,鵬鵬看起來有些委屈,鼓著嘴說:“媽媽出差了,爸爸在單位,我去找爸爸。” 我有些吃驚,這一路要一個小時的車程,一個六歲的孩子怎麼可以單獨坐車呢。我有些憤慨,“那你爸爸怎麼不回來接你呢?” “爸爸本來說回來接我的,媽媽就把我放在鄰居阿姨家,可是爸爸又有事回不來了,就讓阿姨把我送到車上,還說如果我下車找不到他,就把這錢給一個叔叔,讓叔叔給他打個電話,錢上有電話號。”說著,他攤開緊攥著的雙手,一張皺皺的、滿是汗跡的五角錢出現在我眼前。孩子的講述有些亂,可我還是聽明白了。媽媽已經出差走了,爸爸還沒回來,沒人管的鵬鵬隻好自己坐車去寺河找爸爸。孩子那期待的神情,擎著淚水的大眼睛和眼前這一張寫著爸爸電話號也寫著孩子希望的五角錢讓已為人母的我一陣陣心疼。也不由得對這個不負責任的“爸爸”有一些憤慨,我想即便素不相識,我也一定要說說這個“爸爸”。 我輕輕的握起孩子的手,“別擔心,一定能找到爸爸。等下了車阿姨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來接你,這錢你自己收著買糖吃,阿姨不要。” 孩子有些懷疑的看著我,我卻不忍心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而是和孩子聊起一些輕鬆的話題。 閑話遊戲間車到站了,孩子馬上緊張了起來,向車下四處尋找。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位身穿工作服、滿臉油汙的師傅身上。而那位師傅也正在向車上不停的張望。幾秒鍾後,他們都看到了彼此,鵬鵬開心地跳下車,一邊叫著爸爸,一邊撲在了那滿身油汙的人懷裏。那種輕鬆而天真的笑這一路上我都沒有聽到過。 我不忍心打擾這樣的快樂,悄悄的從他們身後溜走了。鵬鵬爸爸那一身工裝和還沒來得及清洗的油汙,讓我原本在心理重複了無數次責備的話就這樣生生的哽在喉頭,那父子想擁的一幕已經代替了一切,就這樣定格在我記憶最深處。 這世上有很多偶然,偶然相遇,偶然邂逅……而這次的偶然注定要在我記憶中留下深深的印跡。一次偶然的乘車經曆讓我對身邊這些朝夕相處,已經熟悉到幾乎要忘記的煤礦工人有了新的認識,也讓我對“奉獻”這個詞有了新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