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金寨:文化遺珠

　　周末，金寨受三幾個朋友相邀去大箕鎮尋文訪古。

　　大箕鎮大箕村有座建於清末、風格獨特的聖母玫瑰堂，和一處無年代可考的摩崖石刻。位於太行山麓的晉城曆史悠久，既有瑰麗雄奇的山川風光，又有豐厚綿長的文化底蘊，雖飽經歲月侵蝕、風雨衝刷，文化遺存依然星羅棋布，遍布丹沁流域。在眾多的文化遺存中，大箕村的教堂和石刻雖不能與皇城相府、湘峪古堡等聲名炫赫的古文化村落相提並論，但它們蘊藏的文化內涵卻別具一格，以它獨特的風格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出晉城市區進入澤州縣境，沿207公路往南，過南村鎮，很快就到了大箕，再往南，是大箕河，過橋右拐幾百米，山路邊一塊山崖。山崖凹凸不平，而且布滿大窟窿小眼，似乎是億萬年前被水衝刷的痕跡，金寨就胡亂猜想，興許這是滄海桑田的見證。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凹凸不平、裂紋縱橫交錯的山壁上竟雕刻著字跡，字有楷有行也有草，有大有小，大者盈尺，小者見寸。最令人歎為觀止的是，這些字絲毫不受坎坷的影響，逢坎過坎，逢溝穿溝，許多筆跡在石隙中穿行，一氣嗬成，毫不遲滯。最長的一筆，如三尺利劍筆直下刺，刺破數道裂紋，筆勢依然不減，破出石外。草書字體大小不一，有粗有細，飄逸而灑脫，謀篇布局恰到好處，雕刻者也一絲不苟，當彎不扭，當圓不直，不因筆粗而凝滯，不因筆細而淺琢。可惜的是，受歲月剝蝕，字體大多模糊，很難辨認，尤其那小行書，不注意很難發現。幾個人睜大眼睛邊認邊猜也沒猜出幾個字，作者是誰?刻者何人?已經模糊無處辨別。有很大一片被塗黑，是拓片留下的痕跡，據說，因崖麵起伏太大還沒人成功拓成過。

　　這處精到的石刻在歲月長河中不知沉寂了多少光景，除了本村的文化人之外，別人很少留意。直到2009年才被眾人所知。傳說一個工匠和一個秀才比“快”，工匠說：“不管在哪兒，你能寫多快我就能刻多快。”秀才在前龍飛鳳舞，為了刁難工匠，還專門挑凹凸不平的地方寫，寫了小字寫大字，寫了楷書寫行書，寫了行書寫草書，留難工匠。麵對留難，工匠毫不示弱，意氣風發，緊隨其後，無論秀才寫得有多快，都應付自如。秀才剛剛收筆，工匠馬上停活，把未及時收起的筆尖都鑿斷了，令秀才不得不佩服。傳說給石刻渲染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但摩崖的造詣令金寨等“不得不佩服”，字裏行間，非但展示了高超的雕刻技藝，也把書法者的筆意去勢細膩周致地表現出來，不能不為古代人民的才能和智慧讚歎。

　　聖母玫瑰堂就在摩崖石刻近傍，建築在山穀裏一塊山石上，高聳入雲，尤如一艘擱淺的輪船，與左右青山相對的哥特式建築別有一番情調。沿山路盤曲而上，高聳的圍牆筆立在眼前，仰望不到頂。進了拱形門洞，是條甬道，呈緩坡向前延伸。兩邊是石塊壘砌的高台，左手是幾排晉式建築，兩層，中式窗欞中式門，牆上還掛著紅紅的辣椒和玉米，右手原來應該是小廣場，現在被種上蔬菜。乍一看像極中式城堡，圍牆以巨石為依托，用石塊向兩邊擴散而建，塊磊壘疊嚴密，堅固無比。女兒牆下有藏兵洞，可以藏身躲槍炮，又可以利用槍眼還擊。站在牆道憑高四望，遠處是青山白雲，近處是山穀河道，讓本就修建在一整塊磐石上的城堡，形如危崖，尤似固若金湯的天然堡壘。依牆是座假山，山頂有厝神龕，供奉著聖母瑪麗亞，假山旁種著棵花椒樹，此時已是深秋，花椒已被采盡，但依然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右邊與晉式住宅錯開獨處的就是歐式的聖母玫瑰堂了，拱形門拱狀窗，屋山被辟成多棱形，屋頂起脊苫青瓦，鍾樓高聳筆立，宛如天線接收聖母的福音，傳遞教徒的祈願。

　　這座典型的中西合璧的古堡式建築，既有神聖的莊嚴，又有凡俗的溫馨，雖曆經中西文化大碰撞，曆經數十年的紛飛的戰火，曆經十年的文化浩劫，屹立百年而巋然不倒，保存完好，仍有牧師恪盡職守，日夜看護著上帝的殿堂。如此奇跡，不能不讓擁有現代科技的建築相形見絀。

　　堡內有兩塊牌板，張貼著當今世界上著名的教堂風光。與之相比，聖母玫瑰堂缺少那種華麗與氣派，但它以幽靜、典雅的環境和別具一格的建築風格吸引著文化人的目光。2007年，晉城籍台商郭台銘投資的電影《白銀帝國》有不少鏡頭在這個教堂取的景。今年，馮小剛的力作《一九四二》主景也這裏拍攝。親眼目睹成千上萬個河南老鄉在眼前一個個死去，中國籍牧師那句無奈的質問“如果鬥不過魔鬼，信主有啥用!”就是在這裏發出的。相信隨著《一九四二》的上映，這座百年教堂會蜚聲中外，定會綻放更加魅人的神采。

　　遊覽完聖母玫瑰堂，遊興未盡，見天色尚早，大家遂決定去孔聖人敗給小兒項橐的“孔子回車”處看看。

　　當年，至聖先師想入晉傳播禮文化，在“與天同黨”的“星軺驛”被七歲頑童項橐築的城池擋住去路，並受“隻聞車讓城，豈聞城讓車?”詰問，理曲而謙虛的聖人躬拜他為師，讓弟子繞城而過。後又見樹上有鬆鼠手捧鬆果而食，誤以為向人鞠躬問好，感歎道：“連孩童和鬆鼠都如此聰明知禮，還入晉何幹?”遂轉車回到鄭國。後來，孔子第十九代孫孔昱在這裏立碑建亭，並將星軺驛更名為“攔車村”，是聞名晉城的四景之一。

　　同行的有個中學生，一臉的孩子氣，回程的時候，金寨故意逗他，今天轉的地方都有很濃的文化色彩，積澱著古人的才智，還有博學多才的朝天閣主、精通中醫的知見堂主，潛修佛學的千年蓮上師相伴，暨長見識又長學問，回去寫篇作文做個紀念吧。小家夥急了，委屈地說：“我上午剛把作業做完!”孩子的母親笑眯眯地嗔怪道：“又有理由!”大家被孩子的天真逗笑了，說，今天不做了，有空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