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昌明:光陰

散文：

光       陰

誰也無法描繪出它的麵目，但在世界上處處能夠聽到它的腳步。

當旭日驅散夜晚的殘幕時，當夕陽被朦朧的地平線吞噬時，它不慌不忙地走著，光明與黑暗都無法改變它進行的節奏。當蓓蕾在春風中盎然綻開潤濕它的花瓣時，當嬰兒在產房裏用清脆響亮的哭聲向人世報到時，它悄無生息的走著，歡笑不能挽留它的腳步。當枯黃樹葉在寒風中飄飄墜落時，當垂危的老人以留戀的目光掃視周圍的天地時，它還是沉著而又漠然的走，歎息也不能使它停步。它從你的手指縫裏流過去，從你的腳底下滑過去，從你的視野和你的思想裏飛過去……

它是一種神奇而又無情的雕刻刀，在天地之間創造著種種奇跡。當然，它也能使繁華之都衰敗成荒涼的廢墟，使鋥亮的金屬爬滿綠繡，失去光澤。老人額頭的皺紋是它刻出來的，生命的繁衍和世界的運動正是由它精心指導的。

它按時撕下一張又一張日曆，把將來變成現在，把現在變成過去，把過去變成越來越遙遠的曆史。它慷慨，你不必乞求，屬於你的，它總是如數奉獻；它公正，不管你權重如山，腰纏萬貫，還是一介布衣，兩袖清風，它都一視同仁，沒有人能夠將它占為已有，哪怕你一擲千金，它也決不會因此而施舍一分一秒。你珍重它，它便在你的身後長出綠蔭，結出沉甸甸的果實。你漠視它，它就化成輕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有時，短暫的一瞬間會成為永恒，這是因為它把腳印深深地留在了人們的心裏。有時，漫長的歲月會成為一瞬間，這是因為濃霧和風沙淹沒了它的腳印。

蔣昌明

2014-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