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昌明:聽春

散文：

聽春

我對春天的感覺是從聽開始的，春天的第一聲，是冬雪落在大地上融化的聲音，是小草用毛茸茸的手指彈撥泥土的聲音，是風爬過了屋簷跌落到小路上的聲音。總之，它很輕，隻有在人們的細密觀察中才能看到它的來臨。

春天的來臨突然而神聖。就在前不久，我還穿著很厚的冬裝，把自己裹得猶如一個“套中人” ，但二月二龍一抬頭，沉睡中的萬事萬物也都抬頭了。最讓人感覺不到變異的是冬春之交，那時候人們仿佛成了季節的附庸，做著季節的奴隸，隻有當聽到春的來臨，我們才成為季節的主人。我們在冬天去撫弄冰渣，覺得它是生脆的，尖銳的，到了春天，你再去撫弄時，就感覺它是柔和的，有著某種溫馨的記憶。冬天的風就像是你的死對頭，不知好歹地往你懷裏撞，但到了春天，它就柔和多了，風到處留下一片浪漫。結冰上凍的河水裏，一層層裂開的聲音在小心的傳遞；積雪從針鬆上頑皮地跳下來，在跌落的過程裏還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迷了路的蜜蜂一不小心就落進了桃花姐姐的懷抱……

我很喜歡去聽春天，在聽的過程中使感覺得到升華，使生命變得年輕。在聽一片翠綠的葉子在夜晚裏輕慢地歌唱，聽一粒種子在花的懷抱裏悄悄開放，聽一位夜行者清脆的咳嗽聲。春天的小鳥站在樹的最高端，以瞭望者的姿態與我們人類一起傾聽著。“沾衣欲濕杏花雨”，這是聽出來的一種情景，“春風又綠江南岸”，這是聽出了的一種場景。

聽春是一件快樂的事，無論是聽溪水淙淙，或是聽殘雪消融，還是挺細雨潤物，都是謹慎的愉悅追求。盡管春天沒有夏天明媚的氣息，沒有秋天豐碩的收獲，但春天有著萬物複蘇的激情，她讓生命重新燃燒，這是人們熱愛她的理由。孩子們在春天身上可以增加一層鮮活，而我們礦山在春天裏可以感受它快速有力的變新，工業廣場及片區的街道沸騰起來，機車的鳴笛也格外清脆，礦區裏的春天到處蕩漾著人群流動的鏗鏘之音。我想，人可以聽風而知季節，聽雨而知稠繆，聽雪而知豐撚，聽春而知奮發，聽天與人，心與心，物與物的互動，聽一種意外的，讓人大喜過望的啟迪與提示，使春天變為每一個人，一粒種子，一棵樹草都可以感知的春天。

蔣昌明

2014-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