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平:父親變得很古怪
父親變得很古怪
父親今年已83歲了，從去年開始一下變得很古怪，有時說的一些話和做的一些事令人無法理解。
他會突然說：“我不想活了，你不如給我吃點毒藥把我毒死吧”；或者說：“你直接把我拉火葬場火化了算了”。
我很無奈，也不知父親是怎麼想的，別人都怕死，而他卻一個勁的說要死。
父親沒有什麼大的毛病，就是平時血壓高，去年忽然一隻手和一隻腳活動不方便了，還住了一段時間醫院。住院期間我和弟弟輪流照看父親。
因為我和弟弟都上班，單位抓的又緊，還要刷臉考勤。一邊上班一邊照看父親，顯得很忙。父親常常含著眼淚說：“連累你們了，我老了咋就不會死呢？死了就不會麻煩你們了！”
我大聲嗬斥道：“活的好好的為何要去死呢？你管你吃好、喝好、休息好就行了。”
父親在醫院裏住了二十多天後，病情有所好轉，原來那隻不會動的手和腳也能活動了，能自己獨立吃飯和走路了。但必須是把飯端到他麵前才行，走路也隻能在家裏走很短的路，走長了就要摔跤。
以前父親自己住，自己做飯，自己收拾家務。可病了一場後，雖然經治療病情好轉了，但再也不能自己做飯收拾家了。因此父親出院回家後，就在我家裏住一段時間然後再去弟弟家住一段時間。
我和弟弟都上班，又要忙單位裏的事，又要抽時間照看父親，每天忙得就是個馬不停蹄。父親的心事我明白，他是怕連累我們，於是就有了相死的想法。為此，每當我給他端飯吃飯，倒水喝藥，端屎倒尿侍候他的侍候，父親愧疚的心就難以平靜，經常淚流滿麵的，哭哭啼啼的，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咋就不會死呢？我不如死了算了。”
我隻好慢慢給父親做思想工作，告訴他說：“您有兒，有女（我還有個妹妹），有孫子（我和弟弟各有一個兒子），有外甥，現在，孫子都上大學了，轉眼孫子都要娶媳婦了，您應該高興，別整天哭喪著臉。”
父親依然愧疚的說：“我死了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我大聲告訴他：“您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們姊妹三個拉扯大，為的就是這一天，我們侍候您是應該的，您千萬不要瞎想啊！”
我一有時間就要坐到父親身邊開導他，真怕他一時想不開做出一些過激的事來。因為，我和妻子上班後就隻有父親一個人在家。
我在上班的間隙也要抽時間回家看望一下父親，生怕他出事。
人老了心態有時跟小孩子一樣，需要經常哄著。哄著吃飯，哄著吃藥，哄著睡覺。一不高興就要發脾氣，就要罵罵咧咧。
麵對父親發脾氣，罵罵咧咧，我隻能默默地忍著。妻子不耐煩了，我隻好再給妻子做做思想工作，讓她也忍一忍。
我和妻子白天都上班，父親一個人在家看一會電視就睡著了，白天上午睡了下午睡，於是晚上就不睡了。
我每天上班回到家，晚上有寫作的習慣，經常睡得很晚。晚上十二點睡覺是常事。可我睡覺時，父親就睡醒了，不睡了，因為他一白天睡好了，半夜起來穿好衣服坐起來，說話。
這時我和妻子剛剛睡下，父親卻已起床，不睡了。父親仿佛沒有時間觀念，想什麼時候睡什麼時候睡，想什麼時候起就什麼時候起。
父親不睡了還要自言自語的說，盡說些不找邊際的話。
於是，我半夜起來不睡覺開導父親，勸他休息。
我的寫作計劃打亂了，我的睡眠計劃打亂了。我不僅白天累，晚上也累。我隻好取消了我的寫作計劃，有時間就要睡上一會，從去年開始我也老了很多。
2014年3月30日星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