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捷：疑惑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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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桌上，礦長給我夾菜，拍著我的肩同我親切交談;工會主席為我斟酒，握著我的手向我祝賀。

　　今天是文友聚會，在桌的文友是礦黨辦、行辦主任，黨辦、行辦秘書，公安科長、供銷書記、中學校長，隻有我才是與煤炭打交道的普通工人。能幸運成為桌上賓，是因為我有兩篇文章上了報。這桌上人，不分高低，暢所欲言，對我這個下裏巴人，大家還特別關心……我們邊吃邊談。相互交流創作技巧，談論古今中外可談性強的文學作品，還有各自的心得體會。一切都在和諧、自如、隨意誠摯之中。

　　這時，餐廳裏另一邊傳來了猜拳、罰酒、碗筷、酒杯，加上雜亂的喧鬧聲，彙成激昂的“交響樂”，震蕩著整個大廳。我們興趣中話題，被這股強大的激流所呑沒。遺憾的是，今天的文友聚會，被高科長壽辰酒宴所攪亂，而他的賓客，有的是同僚，但多數是他部下。人們因酒而興奮，因酒而發狂。這時高科長一手握瓶，一手拿杯，春風滿麵地來到我桌敬酒。空氣便升溫到白熱化程度。他的賓客們也蜂湧而上：敬酒、打煙，這陣勢實在令我難以招架，真有點象處在“五次大圍剿”地重重包圍之中……

　　高科長緊握我的雙手激動地說：“小老弟，今天能認識你，高某三生有幸。你‘眉主一字，文人兼武士’，今後定能大展宏圖……”話畢抓起酒瓶，不由我分說便給我斟上滿滿一杯，再給自己盛上：“來!老弟，常言道：感情深，一口呑，感情淺，舔一舔。”“咕咚”一聲，他把滿滿一杯酒倒進肚子，將杯在空中一晃，做了個漂亮的底朝天，這一將軍，我隻好臨摹他的瀟灑“感情深”。高科長為我鼓掌後，拍著我的肩，豎起拇指：“真夠朋友!來老弟，我們又……”好在我平時出井後，總有扯幾口老白幹的惡習，眼前這色鮮可口的枸杞酒，斤兒八兩還能應付。高科長非常誠懇地給我談人生、談社會，談他同其他人的交情，並再三囑托：今後彼此要多關照，兄弟間嘛，要多往來。看見高科長這樣垂青於我，我激動得隻能頻頻點頭……不少高科長的賓客也學他樣，爭先恐後同我“感情深”……酒席終於結束了，我已酩酊大醉，高科長他們把我護送回家，臨別時，還拉著我的手，難舍難分……

　　從那以後，凡是那天同我“感情深”，稱兄道弟的人，隻要一見到，我心裏便有一種親切感。當見到高科長時，我欣喜萬分，老遠就親切喊道：“高科長!……”他古怪地看我一眼，“嗯”了一聲，走了。我有些尷尬，也有些茫然：他怎麼象不認識我了?遇到“其他”的人，我又熱情地招呼，有的點一下頭，有的競毫無反應地消失於人流中……

　　真感不解啊!才幾天時間，我在高科長他們眼裏，竟變得如此陌生，如此不堪相交。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揣摩這個問題，使我陷入於無限迷惘之中……

　　數周後，我才知道：一個對礦轉產設計方案有著卓越貢獻的井下礦工，被破例提升到了礦領導班子……

　　作者：張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