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捷:發生在文明禮貌月中的故事

發生在文明禮貌月中的故事

小說

上世紀80年代我國風行文明禮貌月。這是發生在川南某礦一個真實故事。在習總書記提倡反腐倡廉的今天，我把它呈現給讀者。

在礦首腦機關的大樓下麵，有一個大數百平方米的廣場，一條公路從廣場橫穿而過，廣場左則是綜合市場;右則是電影院、圖書閱覽室、百貨公司;廣場對麵是礦區家屬、待業青年所舉辦的各種綜合服務部。這裏不僅是礦區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而且是礦區獨一無二人群聚眾的地方。平時，車來人往，生意興隆，縱橫交錯，川流不息，車水馬龍，呈現出一派繁榮昌盛欣欣向榮的景象。

在一個文明貌月的下午，位於廣場右角處排著一條歪歪紐紐的隊伍。人們經過一天繁忙工作後，在夕陽輻射下，顯得沒精打彩，正焦急地等待接客車的到來。當時針轉向一百八十度時，遠處幾聲悅耳的長鳴，一條黃龍飛奔而來，眨眼間汽車到站了，候車的人們喜出望外，爭先恐後湧進了汽車。

正當汽車嗡嗡起動時，從礦首腦機關大樓裏走出一群大腹便便，舉止斯文的人。具說是由煤管局、礦務局所組成的一個精神文明禮貌月檢查團。他們一行六七人，其中一身材高大肥胖者獨步一時，滿臉怒氣來到了車前，打著北方腔調惡狠狠地對司機說：“我和你們調度打了招呼，為什麼不開我們的專車，反開起接客車來了?!”司機剛要回答，他打斷司機的話，更狠毒地說：“這是你嚴重的工作失職，我扣你獎金，降你級! 車上的人們實在等得不耐煩了，都催司機快開車。北方調大聲命令：“等一下!”

他快步走去和隨同們相互嘀咕。這群溫爾文雅的人們，頓時精神抖擻，撈衣卷袖，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紛紛擠進了汽車，以排山倒海之勢，將所有的乘客趕下車去。其理由：今天沒有專車，要把接客車做為他們臨時專車使用。

在這諸路仙神即將大功告捷時，突然半路殺出個“李逵”：來者年方二十上下，身材魁偉，渾身上下沾滿泥土和煤灰，給人一種虎頭虎腦的感覺。他一個箭步跳上汽車，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卡住了車門上下機關。此刻，諸路仙神被這突入其來地襲擊，驚得目瞪口呆，猶如尊尊活佛。車上車下一片寂靜……

畢竟，他們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頓時惱羞成怒：北方調，滿臉殺氣，獨馬上前，飛戈直上：“你這毛小子，好大膽!你破壞社會治安，擾亂公共秩序，我叫公安科把你抓起來!”

這一招非同小可，但毛小子無動於衷，若無其事地說：“我是乘客，是受法律保護的公民。”

一場激烈舌戰的序幕就此拉開：一個以泰山壓頂之勢;另一個破釜沉舟相迎，短兵相見數十回合不分勝負。一個為數不多，卻擁有強大的權勢;另一個雖代表眾多人的利益，但無權無勢孤軍作戰。

毛小子鋌而走險，無不為之感動，人們敬佩他的氣度和膽量，但不由地又為他的命運擔憂。這場驚心動魄，觸目驚心地戰鬥是為罕見：二虎相鬥，必有一傷。

在這勝負難分之時，隨同和該礦領導紛紛前來為權勢助戰，雙方力量懸輸，局勢迫在眉睫。毛小子臨危不懼，沉著應戰。突然，他仰天長歎!怒不可遏，理正辭嚴，口若懸河地大聲說：“你們是精神文明禮貌月檢查團，請問你們今天的舉止文明嗎?你們到處指債這單位不文明，那人不道德，你們身上究竟有多少文明道德的法寶?今天你們留給人們的印象又是什麼?!要特權!以權勢壓人!這是有目共睹的。我們坐車，對國家的經濟收入還有一定的貢獻，可你們分錢不出，還要強占這載坐五六十人的正班客車來為你們六七人服務，請問領導大人們，這就是你們所為的文明禮貌嗎?!”

這時，周圍的人群猶如即將沸騰的滾水，已發出了各種不同地義憤和不滿聲!識時務的領導見事不妙，“溜”為上策。

毛小子繼續說：“要是你們的小包車、曼頭車，我們不僅不能坐，就連摸一下都不敢，可今天，今天是我們的正班客車，你們要趕車，為什麼就不能同我們工人一起趕?是嫌工人身上髒?是嫌工人身上汗臭?原周總理那麼大的官都能同工人一起趕車，都聞得慣工人的汗氣，可你們聞不慣，請問，你們究竟是什麼官……”

在廣庭大眾之下，北方調和隨同們被毛小子質問的眾口難調，理屈詞窮，個個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毛小子見此情景，以勝利者的姿態打開關口，大喊一聲：“要趕車的，請跟我上!這一呼喚，猶如萬馬奔騰，不到片刻人們又重新前赴後繼地湧進汽車。北方調和隨同們如夢方醒，見大勢已去，隻得慌忙找坐。

客車在人們的歡樂、議論、仉笑聲中，駛向遠方，給灰白色的水泥公路留下一條長長的黃煙……

作者：張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