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月征文:父親的傳家寶(蔣能勇)
父親的傳家寶(征文)
揭開一層褪色的紅綢,再揭開一層褪色的紅綢,已過古稀之年的父親,總是在鄉愁奔湧之時戴上老花眼鏡,用顫抖的雙手,輕輕打開珍藏了49年的家譜,情不自禁的歎息聲伴隨著思鄉的淚水,在異鄉的夜空下回憶近半個世紀的人生曆程……
1965年5月的一天,還不到22歲的父親,與爺爺、奶奶、母親和8個月的大哥告別後,背著裝滿美好未來的行禮,正準備出發,爺爺雙手捧著家譜,遞到父親的手上說:“老幺啊!你是我們蔣家的幺房,你在我們家族的輩份最高,這本家譜就傳給你了,你要將這本書好好珍藏,再傳給你的後人。”
攀枝花特區剛改名為渡口市時,父親經過近半個月的長途顛簸來到寶鼎礦區,與其他外地來的三線建設者安紮在漆包廠,那時,除了當地的農民,在漆包廠的山上,零星的席棚房散落四周,誰曾想到,這些低矮簡陋的三線建設最初的工棚,猶如一座座宏偉的豐碑,它將是揭開一座重工業城市的帷幕。由於大批人員潮水般湧入,住房的奇缺成了當務之急,父親和他的同事在完成修橋鋪路、建設廠房的工作後,在山坡上修建席棚房,為後來者提供住處,是他們的另一份工作。每天吃的是海帶湯、鹽巴飯,飲用的是渾濁的水,住的是席棚屋,睡的是杠杠床,艱苦的生活卻成了大家解不開的心結,和父親一起來的一個同鄉,忍受不了水、電、路都不通的“荒山野嶺”的惡劣生存環境,私自跑回了老家。
孤身一人來到當年“四號信箱”舉目無親的父親,每當思念親人時,拿出用舀紙裝訂成冊的家譜,一頁頁翻看幾千年來一脈相承的同族名字,當年的家譜中,隻記載了先輩和父親的名字,連母親和大哥的名字都還沒有載入家譜,父親為了續完家譜,經過長時間打聽,找到一個寫小楷字的文化人,將母親和大哥的名字續在家譜上。
1966年2月,父親隨著建設大軍來到花山煤礦,為了讓“毛主席睡好覺”, 為了讓“毛主席睡放心”,大家懷惴微薄的工資,滿懷憧憬,摩肩接踵戰鬥在金沙江畔,他們滾動在峽穀的號子聲,滴落在塵土裏的汗水聲,送走了驕陽似火的白天,迎來了繁星滿天的夜晚,他們用“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的”寶鼎精神,完成了“奪煤保鐵、奪煤保鋼、奪煤保電”的三大戰役,為攀枝花的三線建設踩出了一串串賦於時代的腳印。
隨著歲月悄無聲息的流失,70年代中期,家譜上多了我和弟弟的名字;1988年,我和母親、弟弟三人享受農轉非政策,從老家重慶遷入花山煤礦,大哥因超齡,沒有隨同遷移,幾年後,我和弟弟相繼在花山煤礦參加工作,在800米的井下打眼、放炮,攉煤,成了寶鼎礦區名符其實的第二代礦工,隨後,我們兄弟倆各自結婚生子,為家譜再添新丁。
父親來到花山煤礦,先後從事過采煤工作、保衛工作,1995年,父親在運輸區退休,退休後,偶爾回過幾次老家,因不習慣老家的生活,都沒有長住,幾十年根深蒂固的攀枝花情結,使父親又回到曾獻出全部青春的這片熱土,他每天四處走走看看,礦區的一草一木,在他眼裏,都是一位久違的知己,在他的骨髓裏,深深烙印著寶鼎礦區的每一輪太陽和月亮,連他經年累月的風濕,都有關礦區太多的風雨。
1986年,在寶鼎礦區工作22年的父親,第三代人的名字已載入家譜;2009年,花甲之年的父親,已是四世同堂。有一天父親對我說,如果再活20多年,我90多歲時,已是五世同堂了,父親不經意的話語,讓我深深感到,一本小小的家譜,在共和國三線建設史上無法標識的這個小小煤礦,記載了一個家族人口的不斷繁衍,父親的家譜,正是礦區薪火相傳的一個縮影,每一個家庭,都承載了礦區發展史上的無邊風雨。
一天,在吃晚飯時,父親神態凝重地對我說,老二啊!今後我死了,將我的骨灰一半埋在寶鼎山的半山腰上,一半埋在老家,因為我這一輩子有兩個家鄉,無論哪一個都不願放棄。
攀枝花市攀煤花山礦宣傳部:蔣能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