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藝:有多少孝可以重來
有多少孝可以重來
破舊的小院收拾的還算幹淨,院內有棵花椒樹枝葉繁茂,一個兩米見方的小菜園裏種著豆角、茄子、西紅柿還有一小片草梅。室內簡陋得不能再簡陋,晦暗的光線中彌漫著全是孤寂的氣息。這是一位80歲的父親的家,這位80歲的老父親至今還種著4畝田。想象著老人家在田裏的蒼老身影,我的視線一片模糊,含一顆同事遞過來的草莓,舌尖泛起的全是辛酸的味道。
不到1米寬的磚炕上,堆放著零亂的雜物,一床看不出的顏色的舊棉被上麵,吊著一笸籮幼蠶,灶台上的一隻鍋裏的剩稀飯已長了厚厚的一層黴斑,地上散放著桑葉讓本就狹小的房間更是沒有立腳之地,這就是一位81歲母親的家。眼前的一切,看得我眼睛生疼,然後讓我的心更疼的是,為了生活,這位25歲就寡居的老母親,還要料理3畝地的莊稼。
老母親,是個很美的老太太。大概就是因了她那一臉的慈祥,臨別,走在最後的我,竟情不自禁地去握了老人的手,老人的手很粗糙,握起來像是握著一塊粗礪的石頭,不過老人的手很暖,那種熟悉的暖,特別是那一聲“好閨女”,讓我一下想起了我逝去多年的母親,一種子欲養而親不在的痛襲上心來,讓本來想好好安慰一下老人的我,隻說了“保重”二字,淚便泫然。
在老母親晦暗的堂屋,領導問老人孩子們常回來看她麼?老母親指著地上的一桶食用油說:回,那油就是孫子五一回來時帶的。接過領導的慰問金,老人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惴惴地自語著孫子在城裏剛買了房還有不少債沒還。領導聽了強調說:這錢是給你的,留著給自己買點可口的吃,不能給孫子。老人聽了忙一臉訕笑地答:不給,不給。
這就是父母對兒女的愛!愛得無怨無悔,完全沒有了自我!
這兩位老人,是公司包扶村的特困戶,他們都兒女雙全,都子孫滿堂,孩子們都在城裏有著體麵的工作、富足的生活,然而卻都是晚景淒涼,他們的境遇讓中國“養兒防老”的古訓變得蒼白無力。
想起前幾日拍微電影的情形。我們的男一號“德哥”,拍了一天都找不到感覺,累得的“趙導”磨破了嘴皮一遍遍給他說戲都沒用。可是在拍“和外地讀大學的女兒通電話”這場戲時,“德哥”表現得讓我們現場所有的人都眼前一亮,演技不遜於專業演員,把現場的我們都感動得淚眼朦朧。其實,他不是在演,因為愛自己的孩子是父母的一種本能,正是這種愛的本能,讓“德哥”把厚土一般的父愛詮釋得十分到位。
二十多年前,我的老家流行著一種布料,叫俏綺紗,薄如蟬翼,花色豐富,很有幾分現在流行的雪紡的樣子。母親極愛,每次看到別人穿著俏綺紗的衣服,她的眼神都會追到很遠。但因那時家境貧寒,至死母親都沒有穿上她喜歡的俏綺紗衣衫。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無數次地做著同一個夢,夢中母親穿著我給她買的俏綺紗襯衫,在鏡子麵前走來走去,一臉的滿足。然而,夢到底是夢不是現實,夢醒後“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悔徹骨入髓。
早年讀畢淑敏《孝心無價》,並沒有太多的感觸。母親去逝後,再讀《孝心無價》特別是那段“‘孝’是稍縱即逝的眷戀,‘孝’是無法重現的幸福。‘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孝’是生命與生命交接處的鏈條,一旦斷裂,永無連接”,每次讀心裏都滿是切膚的痛。還有史鐵生那篇《秋天的思念》,每次讀都會落淚。
為什麼我們總是珍惜未得到的,而遺忘了所擁有的?為什麼我們不能像疼自己孩子一樣去愛我們的父母?
迪克牛仔有首傷感的歌叫《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其實孝比愛更脆弱,最難重來。很多道理我們都是心知道,卻做不到。
山西陽城陽泰集團竹林山煤業有限公司宣傳科 劉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