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彙本:苦澀的記憶 濃濃的鄉情
我的家鄉在山東半島中部濰坊市的西南,離安丘縣城不到30公裏,村前是丘陵,村後是平地,村落不大,一直有1000口人之多。在這塊黃土地上,有記憶以來一直是缺水,天大旱時吃水井都將要幹枯,黃土地上沒有水利,自然是貧窮的象征了。
在這塊土地上從孩童、上小學、初中、以後又在生產隊勞動了幾年,應了“孩不嫌娘醜”這句話,對那個時代貧窮的家鄉,一直還是懷有濃厚感情的,尤其對家鄉上輩的上輩“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留下的大片綠色,敬仰不已。但那個時代不可避免地發生的事,也給我留下了苦澀的記憶,苦澀的鄉情。
家鄉留給我苦澀的記憶是樹,在離村子二裏地的耕地裏,有一棵罕見的大楊樹,這棵孤伶伶的大楊樹,樹圍是四五個大人牽手合不過來的。村裏的一幫孩子總是不約而同地到樹下玩。大概於小學三四年級時,這棵大楊樹被公社鐵木業社的人鋸掉了。清楚記得當時全村人都去看,我也在其中,第一天下午去看時,樹已鋸進去三分之一,但仍然偉岸地立在那裏。盡管鋸樹人輪流幹,而且累得滿頭大汗,但大樹毫不動搖。第二天再去看時,有大人們在村頭阻攔,他們堅決不讓到近處看,遠遠看見有幾個年長的人,在離樹很遠的地方燒香、燒紙、磕頭。
家鄉留給我苦澀的記憶還是樹,村前有一大片橡樹林,臉盆粗的是最小的了。有幾十棵大的橡樹,樹圍是兩三個人才能圍過來的。聽老人說橡樹生長的極慢,這些樹已生長三百多年了。更為出奇的是有三棵橡樹的根部交織在一起,三棵粗大的樹幹並肩直插藍天。這在周圍百八十裏是沒有的,也是我至今沒有再見到的最大的橡樹林了。這些大橡樹在火熱的大躍進年代,僅二十幾天功夫,都成了參加大煉鋼鐵的馬車了。
家鄉留給我苦澀的記憶依然還是樹,那就是在村東麵的大片柿樹林。從近一米多的樹圍看,樹齡少說也在百年之上了。這片柿樹林是村裏孩子們的運動場,從春到秋,孩子們放學以後在這裏玩爬樹、也玩捉迷藏。這片柿樹林也是村裏老人們的活動場所,日出日落時分,老人們在這裏悠閑地散步。時不時還有一些青壯年在這裏練練武術,切磋武藝。每年的霜降過後,柿子由黃變紅,柿樹林就更加絢爛多彩了。“以糧為綱”的年代,使這大片柿樹林變成永久的莊稼地了。
青年時離開家鄉,“人也親,土也親”的鄉情深厚,但每每想起家鄉那罕見的大楊樹、參天的橡樹林,掛滿小燈籠一樣的柿子樹……,泛在心頭更多的是苦澀的記憶,但濃濃的鄉情依舊。(朱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