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翠: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下班後,我像往常一樣到單位食堂吃飯,看到排隊的人較少,心裏暗喜今天運氣還不錯。我打了一碗粉湯、一個油餅、一碗稀飯,十分鍾後,用餐完畢。轉身一看,身後的包不見了,我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趕忙借了對麵同誌的電話撥打我的手機號碼,第一次撥打,語音提示:“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我喜出望外,接著又撥打了一次,語音提示:“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時,我才意識到包被偷了。一瞬間,我心裏空空的,隻感覺心慌,站都站不穩。仔細盤點:手機、身份證、信用卡、銀行卡、購物卡、U盤等等一網打盡,我一下子失去了通訊錄、身份、存儲……稍稍鎮定後,我小聲地試著打聽了幾個人,希望能找到點兒蛛絲馬跡,除了我以外,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極高的警惕,原來世人皆醒我獨醉。
接下來,調監控,張貼尋物啟事,能掛失的掛失。悲憤、同情、冷漠、警惕、敏感……各種情感排山倒海向我襲來,壓得我連氣都喘不過來。我除了像個傻子一樣發呆外,似乎再沒有別的事可幹了。我仿佛聽到無數個聲音說:“你看,你看就是那個傻子,吃飯把包都吃丟了還不知道……”這裏有笑聲,有嘈雜,有虛擬的尊嚴和真實的現實。我隱約感覺心上有小刀撥動的痛,這個時代特有的一種隱痛,我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更不敢去觸摸。
終於等來了老公,我倆把樓裏的衛生間統統地看了一遍,最後把食堂周圍的垃圾桶、偏僻的地方全看了,幻想著小偷把值錢的東西拿走後,能扔下證件等不值錢的東西。恐慌、愧疚百感交集,雪後的北風分外刺骨,我竟然忘記了自己已在外麵折騰了好久。
有人說“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而我在同樣的地點,以同樣的方式,在別人吃飯的時候也把手機、包放在桌子上,如出一轍地再次上演丟東西的悲劇。時間是療傷的最好良藥,可對我而言,傷疤好了,疼也忘到九霄雲外了。吃一塹長一智,我不但沒有長智,而且丟得更慘,原因是我警惕性太差,安全防範意識太低,反應太遲鈍。
寒冷的北風肆無忌憚地吹著,我站在風中不停地懺悔,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釋放我內心的苦惱。我還是沒有哭出來,我真的該好好領會“細心、謹慎、警惕、防範”這些詞了。
我假設了N多“如果”:如果我多留意一下包,如果我那天不去吃飯,如果……可是人生沒有如果,我隻有麵對丟包這個殘酷的結果。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此時這句話用在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對自己的包不負責任的人,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隱痛過,糾結過,懊悔後,我提醒自己隻有自身強大起來才是王道,多一種經曆,多一種能力,自助者天助吧。
我傻傻地佇立在風中,老公靜靜地站在我身邊,我仿佛聽到上帝說“可憐的孩子,回家吧,失去的就讓它去吧,一切順利自然!成長必須經曆磨難……”我一下子感覺醍醐灌頂,憤怒已減去幾分了。對啊,既然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與其悲痛,還不如亡羊補牢。
我抬起頭看看天,自我安慰“破財免災,不就是丟了一個包嗎?不過是身外之物!”真正地體會了一把阿Q精神療法。
拍拍身上的灰塵,振作疲憊的精神,我和老公回到家中,家裏暖暖的,兒子見到我第一句話說:“媽媽你的包包呢?”我說:“包被‘小偷’……”話剛說出口,我突然意識到這樣回答不妥,不管小偷出於何種企圖“拿”走了我的包,我都不能讓兒子幼小的心靈受到汙染,我正發呆,兒子追問道:“媽媽,小偷和小豬一樣嗎?他是不是開的紅顏色的車?”聽到寶貝兒子這句話,我隱約感覺到臉部肌肉收縮了幾下,為了這麼點小事兒,悲痛到連笑這個簡單的動作都支配不了了,我以後還怎能給兒子做榜樣了,我雖然是個丟包的傻子,但是我依然是一位母親!
接著老媽和弟弟都打過來電話說:“手機關機了,沒事兒吧?”我脫口而出:“手機又被偷了!”老媽說:“偷就偷了,偷了就別想了。別說三兩千了,就是萬兒八千,也別想了。”
痛定思痛,看看遠方的路,也許坎坷,也許孤單,也許遭遇不同,但我要認真麵對我的人生,任風吹幹流過的淚,總有一天我會強大起來的。
我多麼希望天下無賊,所有的人都不用去防賊,可是如果天下真的無賊的話,像我這樣的傻帽兒將如何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