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建:書香味濃說馬街
馬街村位於伏牛山東麓,西依伏牛山,東臨白龜山水庫,距縣城有六七公裏,魯平大道、焦枝鐵路、鄭石高速從它身邊經過。
在中國的版圖上,馬街這個地方是查不到的,它隻是一個小小的村落而己。它沒有區位和經濟上的優勢,加上古代信息交流不便,所以馬街很難進入人們的耳目。而馬街卻以另一種形式,在中國曆史上書寫著自己輝煌的一頁。隨著時代的進步和社會的發展,馬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聲譽鵲起,名揚在外,這都得益於馬街書會,馬街書會是平頂山和寶豐縣的一張名片,也是一個文化品牌。
馬街書會算起已有六百餘年的曆史,據考證起源於元代的延佑年間,在馬街村廣嚴寺及火神廟的碑文上有記載:元朝延佑年間,馬街書會已初具規模,每年約有千名藝人前來說書,到了清代同治年間尤為興盛。當地有位秀才,曾在南陽府做過儒學教諭、告老回鄉,因德高望眾,被推舉為書會會首,他每年都積極組織書會演出事宜,安排藝人的吃飯住宿,頗為藝人們讚成。清同治二年(1863年)他想計算到會說書藝人人數,於是他讓這一年趕會的藝人到火神廟裏進香錢,在香案前放一口大鬥,每人隻許進一文,下來一數兩串七。也就是說,那年到會的藝人有兩千七百人。兩千七百人在交通不便,信息不靈的古代,不是一個小數目,說明馬街書會在當時,從規模,到氣勢,影響極大。關於馬街書會當地有多種版本的傳說,一說是春秋時,古應國(寶豐為古應國的轄區)大夫張舒喜歡彈唱,技藝超群,晚年便定居馬街,往日結交的許多藝人,慕名而來者絡繹不絕。張公去世時正是正月十三,友人為紀念他,便於每年的這天聚集馬街說書唱戲,以曲懷友,這個傳統慢慢地延續了下來。還有一說早年馬街村有一位叫馬德平的老藝人,年輕時記憶超強,能說會道,不僅一目十行,而且過目不忘,聽戲一遍能記得一字不落,他以書為業,偏愛吹拉彈唱,結交一些文人曲友,那些誌同道合者在一起經常切磋技藝,交流心得,便與朋友們約定,每年正月十三,在馬街舉辦書會,大家一聽欣然讚同,就這樣年複一年,漸漸成了傳統。
書會成就了馬街,馬街承載著每年的盛會。每年從正月初八到十三,來自河南、安徽、河北、山東、湖北、陝西、山西、四川、浙江等地成百上千的民間藝人,千裏迢迢,不辭勞苦,背鼓攜琴,彙聚在馬街,說拉彈唱,以書會友,彈唱獻藝。會上曲藝門類繁多,節目內容豐富多彩,有河南墜子、湖北漁鼓、四川清音、山東琴書、鳳陽花鼓、上海平話,蘇州評彈、徐州琴書、三弦書、大鼓書、評書、亂彈、道情等。一時間,馬街上空笙竹繚繞,歌聲響徹,引來周邊三五十裏的人們扶老攜幼前來觀看湊熱鬧。這就是綿延六百多年而不衰、被稱為中國文化史上一大奇觀的“馬街書會”,這些來自各地的藝人們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向人們展示著不同的藝術門類。
馬街書會是古代廟會的一種形式,提起中國古代的廟會,人們會聯想到“廟”,認為廟就是道觀寺廟。顧名思義,廟會就是在寺廟附近聚會,進行祭神、娛樂和購物活動。
《辭海》這樣解釋:“廟會亦稱‘廟市’。中國的集市形式之一。在唐代已經存在。在寺廟節日或規定日期舉行。一般設在寺院廟內或其附近,故稱‘廟會’。”我國是一個曆史文化深厚的國家,廟會是我國具有地方特色的民俗,這種廟會在我國各地層出不窮,像北京的地壇廟會、上海的城隍廟會、南京的夫子街廟會、河南火神台廟會、淮陽太昊廟會。這些廟會不僅在我國比較有名氣,而且規模之大,影響極遠。
廟會是我國傳統的節日形式,反映民眾心理和習慣。它的淵源可以上溯到古老的社祭,是人們進行積德行善,抑惡揚善潛移默化的教育場所。元代河北滿城眺山北嶽廟碑稱,人監督人是有時限性的,而神監督人,則無時無刻不在,神對犯罪懲罰,對妖魔鬼怪的驅逐,對長時期的社會安定、家庭和睦有一定的作用。
廟會的戲曲演出是主要形式,用戲曲故事向人們進行人倫道德和曆史文化知識的教育。在教育不發達的封建社會,多數人不能進學校學習文化知識。人們通過趕廟會看戲,知道東周列國、秦、漢、隋、唐、宋、元、明、清等曆史故事,故事寓意著因果報應善惡轉承,並貫穿著禮義廉恥、忠孝節義的道德思想,使人們在這一理念中循規蹈矩,不敢越過道德界線的雷池。廟會的戲曲文化,對傳播中華傳統美德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人們在文化娛樂活動中受到了教育和熏陶。封建社會在我國統治時間很長,農業生產多是以自給自足為主,這種敬神文化活動,也給當地商貿帶來契機。尤其在是交通閉塞的偏僻山區,廟會是進行物資交流的重要場所,對促進生產,繁榮經濟有重要意義。廟會多在農閑的春季、秋前、秋後舉辦,廟會期間人們除觀看文娛演出外,農民可以在廟會上選購自己的所用的生產工具,也可以銷售自己剩餘的生產物資,進行物資交流,借廟會之機,也是親朋好友相聚的時機。
馬街書會為什麼能流傳至今,中國有句古話叫“無君子不養藝人”,書會不僅有深厚的文化淵源,也是當地淳樸的民風民俗的體現,樸素無華的書會,來者不分天南地北,也不問你是達官貴人還平民百姓,也不問是殘疾藝人,還是四肢健全者,不問你來自本地還是外省,來者都是客,他們對藝人一樣看待。沒有熱烈的歡迎場麵,沒有魚肉葷腥和酒水的款待,村民積極為藝人騰房易室,提供粗茶淡飯,憑著馬街人的一份熱情和幾分的厚道,所以書會才長盛不衰。這些年隨著馬街書會的名聲傳播和名氣放大,書會形成了一種品牌效應,這裏至今沒有現代化的舞台音響,也沒有色彩鮮豔的幕布,給前來獻藝人們隻是一片碧綠的麥田。他們仍然樂此不疲地前來,以天為幕布,以地作台,自搭戲棚,自帶樂器,在馬街村東頭青青的麥田裏便拉開這一浩大的序幕。戲棚一個挨著一個,讓人應接不暇,演員們粉墨登場,戲曲精彩華麗,唱腔有渾厚粗獷的,也有悠揚婉轉,一件件簡單的樂器奏出不同聲音,麵對數百台不同形式的曲藝節目,有人形容,一日能看千台戲,三天能聽萬卷書。前來參會的有耄耋老人,也有黃發垂髫孩童。有家庭成員組成的、也有幾人結夥組成的說唱團,也有自彈自唱的獨角藝人,演唱者心無旁騖,聚精會神,他們心中隻有戲比天大,無論聽者多少,抑或是大人小孩子,一樣唱得深入而迷情。馬街書會不僅是普通百姓的舞台,也有名家藝人的身影閃現,中國曲協主席著名評書家劉蘭芳,相聲表演藝術家薑昆,河南笑星範軍等名家多次前來登台獻藝,捧場引導,名家藝人年年造訪馬街,把書會推向了時代的高潮。
在馬街書會一是亮書,二是寫書,這兩句行話是說藝人在書會上說唱稱為“亮書”也叫打擂,被人請到家裏或當場許下定錢叫“寫書”,所以每個藝人為了能讓更多的人寫書,把自己請到家裏唱戲視為一種榮耀和驕傲,把請書當作至高禮節,他們都拚命的亮書,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各盡其才,各顯其能,唱得聲情並茂,把歡快的戲曲唱得行雲流水,悠揚婉轉,把悲傷的戲曲唱得如泣如訴,愁腸百斷。舊時那些土財主們,有婚喪嫁娶,升官發財,考中舉人或進士,喜得貴子的,就請這些擂主們到家中演唱一番,有時一家挨著一家接連不斷,說書的人為了能長久地唱下去,便添油加醋,一部書甚至能唱幾個月不也不休息,這樣書家的就有了穩定的收入,藝人也有了生活上的的保障,生意也更加興隆,所以亮書是最為關鍵的一環。
最受當地人歡迎的還是河南本土的戲曲,像墜子書、大鼓書、三弦書等曲藝演唱形式,那些藝人們,手拿一副紫檀木的剪板,鼓條子在皮鼓翻飛著,這種簡易的說唱形式,沒有場地限製,不用化妝上彩,上場就唱起來,他們或南腔北調,或啞喉嚨破嗓,總是把戲唱得韻味十足。在鄉下農閑季節裏,直唱到雞叫狗咬,日落星稀才去睡覺。好一個馬街書會,成了人們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糧,成了人們心目中向往的節日,那是平民百姓的盛典,是中國曲藝藝術的一次大薈萃,是對民族藝術的一次大檢閱,永遠的馬街,永遠的書會,但願這種純樸的書會得以保留和傳承。據悉,2006年5月20日,該民俗經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河南省瀕危民俗文化搶救工程之一。賦詩一首讚馬街書會:
馬街書會有名聲,
萬千藝人記心中。
千裏迢迢來赴會,
為把藝術獻民眾。
馬街書會形式大,
光是藝人數不清。
觀看人們幾十萬,
寶豐當地一風景。
書會內容真豐富,
曲藝門類在其中。
南腔北調全都有,
馬街書會展新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