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波:橡皮筋上的童年

　　眼看又到“六一”國際兒童節了，我不由得想起了童年與小夥伴跳橡皮筋的快樂時光，嘴裏也不由念念有詞：“馬蘭花，馬蘭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勤勞的人兒在說話，請你馬上就開花，馬上就開花……”
　　我們的童年時候沒有“憤怒的小鳥”，沒有“植物大戰僵屍”，甚至沒有橡皮泥，更沒有電腦可以打遊戲。我們隻有一些自製的玩具，鐵環、彈弓、繩、橡皮筋……跳橡皮筋是在男女生中普及率最高的遊戲。在80年代中期的校園，即使是課間短短的十分鍾，都能在校園的角角落落看到一群群少男少女圍在一起，整齊的童謠和著“喔喔嗬嗬”的哄笑聲回蕩在校園的空中，其中就有我的身影。為了有資格參與這強手如林的競技，我私下下了很多功夫。
　　說到橡皮筋，就不能不說浩如煙海的童謠，跳橡皮筋，一種童謠和一種跳法有關。作為男生，與女生相比我們在很多細微的地方有著先天的缺陷。為此，我做完作業的第一件功課就是溫習新學的跳法。現在回想起來，還饒有興味。我偷偷地把自己的一條秋褲的褲腰剪了接在一起製成了橡皮筋，為此還狠狠地挨了家長一頓揍。橡皮筋有了，但找誰為我牽橡皮筋卻成了問題。我不得不用甜言蜜語哄我的弟弟，把橡皮筋一頭掛在凳子腿上，一頭掛在弟弟的小腿上，便開始了刻苦的練習，但小孩好動的天性很快便顯現了出來，當我剛唱到“小皮球，爭上遊，馬蘭開花二十一”，左腳正準備挑起橡皮筋時弟弟卻毫無征兆地跳脫橡皮筋跑出門去玩兒了，連嚇帶哄的把他喊回來，仍然無濟於事。隻好將橡皮筋的一頭係在桌子腿上，一頭係在凳子腿上，重新從“小皮球，爭上遊，馬蘭開花二十一”開始，一直跳到“九五六，九五七，九八九九一百一”。就是用這種方法我學會了“學習李向陽”“學習雷鋒好榜樣”“周扒皮”等十餘種橡皮筋跳法。
　　體育課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因為隻有在體育課，跳橡皮筋才能分出勝負來，不像課間十分鍾，有時好不容易找到寬敞一點兒的地方，上課鈴就響了。
　　那個時候不管是數九寒冬還是三伏酷暑，隻要是體育課，我們一夥人便早早來到操場圈定一塊兒地方，清點人數後開始分南北派跳橡皮筋。分南北派一般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手心手背，其中貓膩比較多，一種是選出兩個公認的高手，然後由他們點將，決出兩隊人選。我一般都屬於點將的“高手”之列，你不知道，當你高高在上，迎著那些或哀求、或逢迎的稚嫩目光，內心的滿足，勝過沙場秋點兵指點江山的兵馬大元帥。
　　隊分好後，就是比賽。雙方隊長以“石頭剪子布”決先後，勝者的隊先跳。一般是跳雙皮筋，從小一小二開始跳，誰先跳到大舉誰就獲勝。賭注一般是負隊的所有成員做五個俯臥撐。
　　跳橡皮筋也分人群，每個人群跳的曲目有一定的區別，我們這一群最喜歡跳的是“學習雷鋒好榜樣”“馬蘭花”等歌詞較長、難度較大的童謠，每當操場上響起“學習雷鋒好榜樣，忠於革命忠於黨，愛憎分明不忘本，立場堅定鬥誌強……學習雷鋒好榜樣，毛澤東思想來武裝，保衛祖國握緊槍，努力學習天天向上努力學習天天向上”整齊鏗鏘的童聲合唱的時候，我們的周圍就會圍上一群呐喊助威的啦啦隊。場上不分你我，大家跟著我們跳動的雙腳齊聲念著歌詞，場麵蔚為壯觀。在比賽中，特別是橡皮筋到了腰部以上，就有人會因為技術不到家出現失誤被淘汰下來，這時就充分顯出了我這個高手的作用，我會從他們失誤的地方開始“救”他們，然後一起向著高舉過頭頂的“大舉”進軍。在“大舉”時最能顯出男生的優勢，嬌小的女生，即使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雙腳也夠不上舉到頭頂的橡皮筋，這時我們便通過“鷂子翻身”“淩空飛度”等絕技將橡皮筋鉤下來，再壓在膝蓋下由女生來跳，直到所有的人都順利完成。
　　當我寫這篇文章時，“學習李向陽，堅決不投降。敵人來追我，我就跳山崖。山崖比我高，我就鑽地道。地道有炸藥，炸死小日本。本，本，本，跳！”“橡皮筋,我會跳,五十以內的質數我知道。二三五七一十一,十三十九和十七,二三二九三十一……”“樹上的葉子，樹上的花，樹上的果子，就是我的家。風不吹，雨不下，太陽下山，我就回家。”“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吃人，專吃杜魯門，杜魯門他媽，是個大傻瓜”“董存瑞,十八歲,參加革命遊擊隊,炸碉堡,犧牲了,董存瑞的任務完成了”“橡皮筋,我愛跳,未來的情況我知道,未來的人民長得好,紅五星,五星紅,毛主席教導學雷鋒,學習雷鋒好榜樣,獻出革命的螺絲釘”“周扒皮，是個壞東西，半夜起來學雞叫，周扒皮的老婆賣冰棒，冰棒冰棒化成水，周扒皮的老婆變成鬼”等等橡皮筋童謠還在我的耳邊回響。
　　我驀然發現，那些翻騰在橡皮筋上的快樂時光，那些含寄了童年快樂時光的童謠已經深深地鐫刻進了我的生命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