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麗:我們家的老天使

有的歌，即使被傳唱千遍，也依然回味無窮。

有的情，即使費盡千言萬語也難以言說。

有的主題，即使被無數人無數次的寫過，它依然常寫常新。

而我，要寫的依然是我的母親。

真的很感慨有個朋友說的那句“及至為人父，方知父母辛”。自己的孩子在一天天的長大，越來越調皮機靈;自己的父母卻在一天天的蒼老，越來越孤單無助。

一天夜晚，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我和母親一前一後各自撐著傘，走了一會兒，想和母親說點兒什麼，猛一轉身，母親竟然在百米開外緩慢地挪動著步子。原以為自己大步流星地走，母親也依然像以前一樣風風火火地邁著大步子緊隨著我。隻是，我不懂，歲月不饒人。我站定原地等她，後悔自己忘了最近母親常說腿疼。昏黃的燈光下，她越來越近，生活的滄桑爬滿了她古銅色的臉頰，是木然，還是勞累?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就是覺得自己心裏一陣酸楚。

原來父母也會老，也會變得緩慢不靈活。從小到大，父母就是我心中無所不能的英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們總會有辦法。我的母親很能幹，裏裏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年輕的時候，白天上班幹體力活兒，天黑了才下班又要做飯洗衣忙家裏。也正是因為年輕時下的大苦，手指關節都變得比較粗大，而且現在腿也不好。有時候，我捧著她的大手，來回摩挲，上麵布滿了粗糙不平的老繭，看得我一陣陣的心酸。

過過苦日子的人才懂得過日子。每次和媽媽上街，特別是一些相對高檔的店麵，她幾乎不進去，或者隻是幫我看。即使偶爾碰到她自己喜愛的款式，她也總是看一看價，然後就表現出很不喜歡的神情，要麼就說“算了，估計沒有大號”或者“再一看，也就那麼回事兒，不是特別上心”。然後拉著我就走。

我喜歡和媽媽一塊逛街或者幹任何事，她總是很有耐心地幫我拿著包，還會給我很中肯的建議。而且，我們的欣賞眼光又那麼的接近。

現在，我父母幫我們看著孩子，盡管她有時牙疼、有時腿疼，但我們還是一天天照常上著自己的班，從來沒有因為帶孩子而操心過。孩子越來越調皮，作息時間有時候也和大人的不一致，但媽媽從來都是讓我老公吃完飯就回去午休，自己天天中午不睡覺陪著孩子玩。前兩天無意中發現她左眼眼球有些充血，肯定是沒睡好的緣故。

下午下班我們能看一會兒孩子，她能稍微歇一歇，但她閑不下來。一個人坐在走廊昏黃的燈光下，戴著頂針，一針一線地給孩子縫起了小罩衣。我時常說：“現在外麵什麼都有賣的，你就別自己做了，費那工夫!”她就會撇撇嘴給我豎起個指頭，“這件衣服自己做都要不了十塊錢，還是綿綢的，娃娃穿上還涼快哩。”真拿她沒辦法。樓下的街坊鄰居時常誇她做得好，還向她請教。其實，她也是自己買了本書自學成才。

她就像童話中飛來飛去的老天使，整天做些讓人感動的事。隻是以前自己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所以感觸不深。現在，自己有了孩子，才懂得了什麼叫“大愛無形”。別人總說“你可真幸福”，我也明白：這幸福很大程度上就是這兩個“老天使”給我們帶來的。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老公說：“今年過年，你帶著你爸媽去海南玩兒吧，我讚助。”嗬嗬，好期待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