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永霞:殘疾
周末到火車站送在外地上學的侄女返校,偌大的車站就是一個小小的世界,南來北往的過客,大包小包的行李,各種流行元素,形形色色的人群,分離時的淚水,重逢時的喜悅都在這裏交彙。
我和侄女坐在一排長椅最外邊的位置上候車,一邊閑談一邊觀察這熙熙攘攘的“微世界”。忽然感覺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蹭了一下自己肩膀,抬頭看見一個背影,是一個拐杖,一個精瘦的老頭和老頭的一條左腿。我一驚,這是一個殘疾人。我看著這個特殊的背影快速的“走”到飲水處又回來。老人一個手拿著拐杖,另一隻手拿著灌滿開水的大水杯,五十歲左右,頭發花白,中等身材,精瘦幹練,整潔利落,那個拐杖就像是他的右腿一樣靈活。一會兒工夫,拐杖又從我麵前穩穩當當、悄無聲息的“走”過,這次是帶了一些麵包回來,原來老人就坐在我們的背後椅子上。
感慨之餘,我眼角的餘光看見坐在裏麵椅子上的旅客們開始往外邊移動,還隱約帶著些許鄙夷和唏噓的聲音。我轉過頭,一個五六十歲頭發花白的老者闖進視線,老人體型微胖、稍微有些駝背,四肢健全,衣衫破舊肮髒,身上散發著酸臭味兒,手裏拿著一個破碗,向每個旅客乞討。有的旅客掏出一些零錢放到老人的碗裏,老人就走向下一個目標,有幾個時髦的女郎像躲避瘟疫捂著鼻子,嘴裏嘟囔著什麼離開了。還有的幹脆扭過頭去視而不見,但是老人還是很執著,大有一個人也不放過勇氣,手裏的破碗一直在你前麵晃蕩,硬幣的撞擊聲不時引來過往的旅客觀看,一個受不了被注視的旅客選擇用零錢來投降。有一個中年男子抑或是不願意屈服,老人竟然後退一步,單膝跪在了男子的麵前,中年男子“哇靠”一聲,逃離了……
大家都在觀望的時候,有一趟車要開始檢票了,我注意到那個拐杖又悄悄的離開了,這次還多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從相貌看好像是那個拐杖老人的父親或者是大哥。拐杖老人左手攙著自己的同伴,右手拿著行李,還有麵包和水杯。右邊腋下的拐杖靈活、輕盈的護送他們向檢票口走去。他的身影和那根木頭拐杖,在人群中越來越高大。
身有傷,怡親憂,德有傷,貽親羞。人最可悲的不是身體有殘疾,而是心理有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