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偉:一碗麵條
午夜12點多,她轉輾反側,睡意全無。她在等他,等他從礦上升井回來,給他做一碗麵條。
咚咚咚,有腳步聲了,她正好忙活完。等他氣喘籲籲走到門口時,她早已準備好開門了。他進屋坐定,她立馬從廚房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麵條讓他吃,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在一旁地看著。吃完,他滿意地一抹嘴說,好吃,真香。她說,好吃就行,說完,她就刷碗去了。
每月總有10天半夜做飯,這樣的日子,已將近20年了,她已經習慣了。
20多年前,他和她在農村結婚,雖說甜蜜,可日子緊巴。於是,他就來到煤礦上賺錢養家。一月一寄錢,幾個月才回家一次。
一次他回家,她看著他清瘦的樣子,心疼了,她嚷著也要跟他去礦上。他說,煤礦下井都是男人的事,你去幹嘛。她鄭重地說,我可以做飯啊,你看你不吃我的飯,都變成扁猴了。
他拗不過她,於是,她就來到了礦上,在礦區附近租了房子。以前,他是飽一頓饑一頓,自從她來後,他吃飯也及時了,臉也圓潤了,幹活勁頭更足了。
沒多久,問題出現了,他是采煤工,每月10天一倒班,上四點班晚上12點多回來時,他又累又想吃點兒東西補饑。她就定好表,半夜起來為他做飯。起初,他喜歡吃饃、叨菜、喝稀飯。可是,沒過幾日,他發現她眼睛腫腫的,他也心疼了。他想,晚上起來做飯很麻煩,幹脆下碗麵條多好,又省時間。
他就對她說,你給我下碗麵條吧。她知道,他以前不愛吃麵條,就問,你咋喜歡上麵條了。他反問道:麵條不好嗎,小小一碗,色味香俱全啊。
從此以後,他就吃麵條,中午吃、晚上吃、半夜吃,有時甚至早上也吃。
他喜歡吃,她就願意讓他吃,特別是半夜做的那碗麵條,她更用心,她知道他下井很辛苦很累,一定要讓他吃好。
一次,他直到淩晨2點才回家,回到家時,她仍然為他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麵條,他知道這碗麵已熱了好幾次,他也知道一碗麵浸透著妻子的溫馨與嗬護。
冬去春至,花開花落。再後來,棚戶區改造,他們生活也有了積餘,就在棚戶區改造後的家屬區買了套房子,盡管生活好了,可他依舊吃麵條,她也依舊做麵條。
一碗麵條見真情,這就是我們身邊的礦工。雖然他們的愛沒有轟轟烈烈,但一碗麵條就是他們樸素愛情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