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寶:故鄉的路

新中國成立不久，我便降生在甘肅省鎮原縣一個非常偏僻的村莊。從我記事起，聽父輩說，四十年前家鄉沒有路，隻有窄窄的羊腸小道。因此,我在很小的時候就不喜歡家鄉，那是個靠天吃飯的地方，遇上天災，要餓一年的肚子，最令人頭疼的是吃水要靠毛驢馱，每次毛驢從山頂到山底馱一回水最少需要四十多分鍾。我去鄉集上轉悠一下的小小願望也難以實現，因為村子離鄉上有二十來裏的山路，大人往往是早上出門，很晚才回來，沒有人願意帶小孩去。這時我便深深地體會到交通與發展的關係——沒有便捷的交通，就注定了貧窮與落後。

1997年10月，我回家探親，這時從鄉裏到村子有了汽車路，說是汽車路，也沒多寬，是又窄又崎嶇不平的一條土路，路麵鋪了一些沙石，經車輪輾軋後，碎石便往兩側翻，晴天時車子跑起來灰塵滾滾，車裏的人頭發上、臉上、衣服上全是灰塵。雨天是沒腳麵的泥濘，稍幹後路又是堅硬而崎嶇不平、坑坑窪窪的，要到鄉上趕集步行尚可以，雨天最好穿雙雨鞋。騎自行車隻能在坎坎坷坷的路麵顛簸，等屁股疼得坐不住時，得扛著自行車走。自從那次以後，我再也沒有回過家，一想起家鄉的路，我就害怕，每年春節，我都以工作忙或者這樣那樣的借口推辭回家，給家裏寄去幾百塊錢表表孝心，其實，我也知道父母並不希望兒女給家裏寄錢，都是盼望兒女能回家過個團圓年，可是父母這一點心願我也沒有滿足，真是愧對父母。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在外成家後的我對於回家雖已不像單身時那樣迫切。心存的幾分思念，散發著泥土的氣息，帶著故鄉的明月，常常融入我的夢裏。去年臘月，看到許多回家的同事，我的心也飛到了故鄉的田野上，飛到了父母身邊。雖然在此之前父親曾來信告訴過我，隨著“村村通”工程和新農村建設的實施，故鄉從無公路到有坑窪不平的泥濘路再到現在寬敞平坦的瀝青路，回家的時間也縮短了幾倍。通路那天，村民比過年還高興，紛紛擁上公路放鞭炮，個個樂開了花。我很欣喜，自然也惦念著家鄉的那條路。我懷著異樣的興奮，帶著妻子和孩子回家了。當豪華大巴行駛在家鄉的公路上以後，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家鄉變了，公路兩旁種上了蔥綠的蔬菜，到處是塑料溫棚，世代以種糧為生的鄉民因為有了這條路搞起了蔬菜經濟。現在，我每次坐車回家，看到這條路心裏總是感慨萬千。人常說，要想富，先修路，這條路使我深刻理解了這句話。

回顧家鄉四十年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我深深體會到，從泥土路到沙石路再到柏油路，鄉村公路的每一次變遷都承載著改革開放的碩果，見證著整個農村的巨變。沒有祖國的改革開放，沒有黨的富民政策，就沒有故鄉人民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