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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金輝:小村舊事

作者:楊金輝 2014-09-27 20:04 來源:万博体育maxbextx主页 網

6月4日這天雖烈日當空,卻有微風習習,並不覺得特別炎熱。騎上我的鐵馬良駒,又一次騎行在廣袤的田野上。

不知不覺,騎行至位於時村營後崗坡牛尾崗村前的煤化工園區。這裏是磁縣經濟開發區,屬於河北省級經濟開發區。隻見巨大的蒸餾塔高矗入雲,高接天際的儲料棚像巨無霸橫亙在天地之間,無數根煙筒直插天空,一座座嶄新的工業廠房在崗坡上矗立。這個過去荒蕪貧瘠的崗坡山地,如今成了淌金流銀的聚寶盆。眼望著這巨大的工業園區,我的思緒飛回到半個世紀前。

那是1968年的冬天,文化大革命鬧騰得最厲害的年月。我這個14歲的少年跟著修渠大軍來到13裏開外的牛尾崗村,在這裏開挖躍峰渠。

煤化工園區的西側,就是我當年隨無數鄉民開挖躍峰渠的地方。我反複尋找,已經找不到當年開挖躍峰渠的一點點痕跡。當年開挖的幾十米寬、十幾米深的溝渠,現在被料石混凝土砌成的水渠所替代。問及一放羊的羊倌,才知道若幹年前水渠就已經被改造了,土渠被修成了混凝土水渠。隻是來水並不經常,時常斷流。“要是長年有水多好呀,我們這一方真成了寶地了。”羊倌深深的感歎。

每年的冬天農閑時節,就是大修水利的季節。高音喇叭播送著領袖的指示:“一定要把海河的事情辦好。”在震耳欲聾的高音喇叭的轟鳴聲中,在無數麵紅旗隨風招展中,一個14歲的農村孩子,上穿黑色家紡粗布棉襖、腳蹬手納千層底布鞋,肩扛著鐵鍬,背著簡陋的鋪蓋卷,來到一個叫牛尾崗的小村,在這裏開始了100多天的戰天鬥地。

若幹年後,我曾借著出差的機會,到我曾經開挖躍峰渠的渠首吳家河閘口觀光過,渠首成為“漳河小三峽”,是磁縣的一處風景名勝區;也曾到躍峰渠主渠尾流入東武仕水庫和二支渠的渠尾前港水庫遊覽過,這兩個水庫都成為遊人遊覽垂釣的絕佳去處。

在牛尾崗村,每個村來的民工分散住在村民的家裏,牛尾崗村不大,住著來自時村營公社和雙廟公社的民工。每天天蒙蒙亮,我們在寒風中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飯。早飯是兩個大窩頭和玉米麵糊糊,外加老鹹菜。這些在現在看來粗糙的飯食在當時可是絕佳美味。我就是衝著在躍峰渠吃飯管飽硬要求參加的。每頓兩個足有3兩麵的窩窩頭,吃起來是那麼香甜。在家裏每日三餐頓頓紅薯,吃得人胃裏隻泛酸水。來到躍峰渠挖渠,雖然勞動強度大,但飯是管夠的。

早飯過後,在瑟瑟寒風中,我們就出工了。工地在牛尾崗村西的一片荒崗上。勘測人員在這裏打下地樁,撒下灰線。我們的任務是把幾十米寬、十幾米深、十幾米長的地段挖成深槽。渠底不過兩米寬,為了挖到十幾米深的渠底,上麵需要開挖幾十米寬。每個村按照預先分好的地界劃分成一個標段。據說挖多少方土算一個標工,每個標工配個多少糧食。這些都不是我這個14歲的少年所關注的,我關心的是用那兩個大窩窩頭填飽肚子。

繁重的勞作開始了,人們用鐵鎬刨開凍土鵝卵石,再用鐵鍬把它甩到遠遠的灰線外,十幾米寬,需要倒兩次或者三次。再挖深了,就需要用一種叫滑車的工具來運送土石。那是過去淘汰的水車,安上滑輪,一個人駕駛著排子車,另外五六個人用力往下拉,駕駛排子車的人會拉著滿滿一車土石運送到渠岸邊,岸上有人幫助推車,把土石傾倒在渠岸邊。這工作繁重而且相當費力,沒有一點兒技術含量。我們每天的工作枯燥而無奈。盡管工地上紅旗招展,崗坡的顯眼處用巨大的鵝卵石擺成醒目的標語:“磁縣人民多壯誌,敢教日月換新天!”鵝卵石用白灰塗過,很是醒目。

工地是火熱的,每天都在變化。渠麵逐漸在加深,勞動強度也越來越大。北風夾雜著著冰粒兒打在臉上,打得臉生疼。我是從來不戴手套的,也不戴棉帽子。在我的記憶裏好像家裏從來也沒有這些玩意兒。連我腳上穿的棉鞋都是母親一針一線的手納千層底鞋,哪裏還有什麼手套和棉帽呀。也有感冒的時候,那是不知道什麼叫感冒,隻知道鼻子不透氣了,流清水鼻涕,而且還咳嗽。這種狀況絕對是不會讓休息的,到工地上巡回醫療的赤腳醫生那裏拿幾片藥吃,居然好了。

勞動強度再大,環境再惡劣、生活再艱苦,也擋不住那厚厚棉衣服下裹著的青春躍動的心。每到晚上,吃過晚飯,我們就到村南的一個打穀場上瘋玩,打穀場上有幾個石頭滾子,用來碾軋麥子、穀子。現在農閑了,這些滾子也無人問津了。我們這些民工來到打穀場,看誰躊的滾子多。規則就是把平躺著的滾子豎起來,而且不準倒掉。每個滾子有三四百斤。有的壯漢一連能躊十幾個滾子。我雖然隻有14歲,也長得人高馬大,可我自己知道沒有實力,勉勉強強躊起一次,也是累得麵紅耳赤。

同村的田虎元和範金生兩位民工年齡大了些,不屑與我們這些青頭小夥子為伍,他們二人不知從哪兒打聽出消息,牛尾崗村有一位習武的老人齊師傅,每天晚上在家中教弟子們練武。在房東的帶領下,田虎元、範金生拜在齊師傅門下。每天吃過飯後,就到齊師傅家中的大院裏練武打把式。齊師傅練的是我國北方紅拳係列,範金生有點兒文化,一筆一畫的抄寫“小紅拳擺勢歌”,字跡工整,挺認真。看起來範金生是真的下了苦功了。田虎元文化水平不高,每天倆人練武回來,還要聽範金生給他再講一遍“小紅拳擺勢歌”。

在牛尾崗挖躍峰渠的日子挺枯燥,沒有書可讀。我其實挺愛看書,就連文化大革命鬧騰最厲害的年月裏,別的小孩瘋跑著鬥老師,寫大字報,我也是躲在小屋內靜靜的看書。好在父親、叔叔們都是教師,在老家的後院子裏有一個小屋,裏麵一個大大的木櫃裏全是父親和叔叔們留下的初中、高中課本。在那瘋狂的年代裏,這些書成了我的精神寄托。文化革命開始的時候是1966年,我才12歲,剛剛小學6年級畢業。初中不讓辦了,都去鬧文化革命了,我們這些年少無知的兒童成了棄兒。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安安靜靜的看書。究竟看書能帶來什麼,能有什麼作用,沒有考慮,也沒有想那麼多。父親所在的峰峰礦務局三礦中學也鬧起了文化革命,書是沒法教了,學生都鬥起了老師。父親每次回來都要帶回一些活頁文選,上麵盡是一些文化革命的消息。每次父親都囑咐我多看些書,多學點兒知識。可是看什麼呀?無書可讀日子是乏味的。我決定去時村營借書。這個決定挺突然。一個大雪封山的夜晚,吃過晚飯。不知怎麼頭腦一熱就要去13裏外的時村營借書。順著崗坡,踩著沒過膝蓋的積雪,一個人走在荒崗上。當時也不知道害怕。走到時村營哥哥家中,哥哥一家人正在吃晚飯,哥哥聽說我來借書,連忙放下飯碗出門去了。嫂嫂說現在鬧文化大革命了,誰還敢借書給你,恐怕你哥哥白跑一趟。兩個多小時之後,哥哥終於給我借到一本《林海雪原》。懷揣著這本好不容易借來的書,我興奮的在荒野裏大聲歌唱,我至今記著唱的是樣板戲“穿林海跨雪原氣衝霄漢——”那本書不知被我翻了多少遍,成了我在牛尾崗村100多天的唯一精神追求。以至書裏邊的故事情節、人名地名我都能熟練的回答。記得後來上初中考試物理實行開卷考試,我坐在大楊樹下和同學們講起了《林海雪原》的故事,同學們聽的津津有味,人圍得越來越多,連考試都忘記了。此是後話。

轉瞬間,在牛尾崗挖躍峰渠的日子快要結束了,在這個離我的家鄉有十幾裏地的小村,我度過了不平凡的100多天。春節回到家中,父親千方百計托人找關係,讓我去讀初中。後來還是在大隊當革委會副主任的一個本家姥爺把我送到時村營中學,我又開始讀書了。

將近半個世紀,46年的時光,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叫牛尾崗的小村。上學、上班直至退休。當我退休回到家鄉,一個偶然的機會再來到牛尾崗村時,這個村莊早已大變模樣。寬闊的磁西公路穿村而過,村北建起一排排6層樓的農村新居。走在村中尋訪當年的房東住戶,早已尋不見舊時模樣,整潔的瓷磚房屋展示著住戶的氣派。

不過不管怎麼變化,世事變遷,46年前那個雪夜,一個14歲少年孤身一人在荒崗上奔波前去借書的情景,卻像刀刻一般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成為我難忘的舊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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