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窗:鳶尾的酒罐

一

誰無端端地走

踢翻鳶尾的酒罐

幽藍的芳馨垂下來

他的光。是傍晚的童謠

落入琥珀的杯盞

我喝了。我亮了。

二

我開著花朵飛過雪

與一頭犛牛握手言歡

我們低頭吃草，彎腰拾穗

以鬆蘿的唇齒嚼食生命的氧

肌紋飽滿，笑容臧紅

馬尾琴滑過錦緞的月下

龍膽花突然傾城了。

三

潔白的疼隱在禪聲裏

我聽見花朵妊娠優美的哭泣

她像個嬰兒被大地托起

我是那個嬰兒被你摟緊

陽光，虹，穀子，向日葵

金芙蓉，廊外的千朵玉蘭

從後背漫過來……

我是花的一粒痣了

有千真萬確的芳澤

千樹萬樹的根慧。

四

那麼盛大的夏日

梅蘭芳酒醉的水袖漫過金山

隨你怎麼吃掉，或者

將我變身寶座上的女王

不要西行了，哥哥

這城堡是你的

這山樹同著花鳥水塘同著珠貝

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手執十萬八千裏青雲皓月

江山的後庭花的虞美人

我們坐擁八十一江春水

發上桃花，腳底蓮子。

五

我們行於曠野

像兩隻狼相互給養，吐出果實

黃昏從各個山頭扣動扳機

我們被洞穿，皮與肉與骨膠連

一生總脫不了幹係了。

妖出沒於夜的背後

妖有使不完的魔道

妖是我手心裏乳香的露水

它將釀造我的鳶尾花

芳馨不息，天庭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