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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和燁:隻是近黃昏

作者:史和燁 2014-11-01 14:00 來源:晉煤集團工會

夕陽西下,裹挾著一天的疲勞,憤怒,不滿,變的紅彤彤、沉甸甸。遠處山坡下的牧羊也披上了和天空一樣的緋紅色外衣,在主人的追趕下向家的方向湧去。她站在草原的盡頭,眼神穿過草地上的一切,跨過牛羊,踏過溪水,到達草原的另一頭。她這樣已經有多久了呢?大概四十年吧。

四十年前,她還是鄰家有女初長成的年紀,時間帶走了她的容顏,壓彎了她的脊背,在她的臉上刻下了印記,並給她這樣的年紀取名為——暮年。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她時常這樣想,不然四十多個春夏秋冬,日日夜夜的翹首以盼,換來的難道僅僅是歲月的烙印?哦對,還有兒孫繞膝、子孫滿堂的幸福時光。她覺得,每天熬過了黃昏十分的等待,她就是最幸福的。

月亮的餘暉灑滿大地,星辰點綴了整片天空。她坐在爐火旁,時而織一些毛衣圍巾,時而看著兒孫們嬉笑打鬧,爐火映得她的臉十分溫暖,也讓歲月的印記突出的慘不忍睹。她真的已經很老了,老到有了回想那些青蔥歲月的資本。那時的她和他一起放羊騎馬,在草原上馳騁,在花叢間嬉戲。他們時常望著一塵不染的湛藍色天空,勾勒出他們向往的暮年生活。而如今,她獨自一人捱到了暮年。爐火,兒孫也都是他們想象過的暮年生活,可唯一缺少的也是最重要的,是男主人公。

她讀過《等待戈多》,她有時想,自己也像書中的女主人公一樣不幸,不同的是,她的“戈多”是真實存在的。

她記得分別那天,天空很是晴朗,不像電影中的場景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他走時什麼都沒帶走,隻騎著心愛的馬。他們給馬起名“多多”,是希望什麼都多多的意思,沒想到如今隻有等待的日子是多多的。他也什麼都沒留下,隻留給她無盡的等待。

草原上的牧羊在夏天被剪了羊毛拿去賣,冬天一隻隻肥如圓滾滾的雪球;牧羊人的胡子也留到了胸前,剃了幾個輪回;農場裏春天誕生的小豬永遠也看不到冬天的雪花就被拉到集市上去賣掉。生命輪回,四季交替,她不知道自己還要等多久,還能等多久。可能有那麼一天,當她看過了今天的夕陽,就等不到明天的黃昏。那麼,就等到那天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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