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楊柳:母親,北方下雪了嗎?
時值寒冬,北方或許早已冰天雪地了吧?
母親,女兒昨夜又在夢裏見到您!
您總是對我講起您小時候的故事,那些往事對您而言或許早已刻骨銘心。您姐妹四人,您排行老三,外公是個文化人,並沒有因為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而讓您們姐妹四人輟學在家。每每您說起外公,總是那麼地自豪,外公寫得一手好字,在村裏當會計。外婆出身大戶,雖嬌弱,但在家裏不僅操持所有家務,全家老小的衣褲、鞋子全是出自外婆之手,外婆做的鹹菜是全家人的最愛,色澤鮮美,口感爽脆。
這樣溫馨美好的日子在您15歲時嘎然而止。外公因病去逝,那時大姨、二姨早已出嫁,小姨還在上學,生活的重擔全壓在您稚嫩的肩頭。
“上無哥,下無弟,隻能靠自己。”您語氣堅定,毋庸置疑。於是,您稚嫩的肩膀挑起生活的重擔,與村裏的男人們一樣,早出晚歸掙工分。修水庫挑泥巴有您的身影,上山砍柴,河邊挑水,哪一樣都缺不了您。
1981年,實行包產到戶,您分到了自己的田地,終於告別了吃大鍋飯的日子,您和小姨把田地當成寶貝,種上了應季植物。“窮怕了,苦怕了,現在包產到戶就好了,隻要自己勤勞,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您總是那麼積極而樂觀。那時,您更是舍命地勞作,天不亮就上山砍柴,天黑才從地裏收工回家。辛勤的勞作換來了豐收,您和外婆、小姨終於再沒有過那種挨餓受凍的日子。
1987年,您和父親踏上了西行的列車,經姑姑的介紹到甘肅敦煌打工。姑父是一位石油工人,姑姑是當地子弟學校的教師。您和父親在石油農場種大棚蔬菜,主要供應給石油隊的職工們。兒時,大棚蔬菜地裏是我和弟弟玩耍的小天地。依稀記得,您和父親種的蔬菜因個頭長得大,外形靚麗,敦煌電視台農業頻道還來咱家地裏進行攝像報道。父親高興得合不攏嘴,驕傲地說:“這輩子還能上一回電視。”
因您和父親的勤勞,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家裏還新置了一台黑白電視機,這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是值得全家人高興的事。後來,我因戶口不在敦煌,不能在那考學,您和父母舍棄了經營多年的大棚,又回到老家。再過了三年,我到重慶上學,弟弟去當兵,您和父親又回到敦煌繼續蔬菜種植。再後來,我從煤校畢業到華鎣工作。二年後,弟弟從部隊轉業,也來到華鎣上班。您和父親幾乎每年都會回來看我們姐弟倆,每次女兒都叮囑著讓您輕裝行程,因是長途,有時還不一定能買到臥鋪票,隻能坐硬座,三十幾個小時的長途火車,年輕人有時都受不了。可您每次還是大包小包的背著,提著。包裏帶些特產,葡萄幹、紅棗,還有您自己釀的葡萄酒,您說沒添加劑,葡萄裏隻放了冰糖和白糖。大顆香甜的葡萄幹、紅棗,還有甘甜醇香的葡萄酒,是您對兒女濃濃的愛意。
母親,女兒獨坐窗前,想起與您生活的點點滴滴,心中一股暖流滋潤心田。人們都說女兒是母親的小棉襖,可女兒這個小棉襖當得不稱職,給您的溫暖還不夠。
連續多天的陰雨後,華鎣這邊的天空已經放晴。母親,您那裏下雪了嗎?願您的腿疾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不再疼痛。
母親,女兒對您的牽掛已化成寸寸相思,唯願您身體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