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幸傑:人往“低”處走
今年“十一”假期,我和幾個同事相約到距縣城30多公裏的我市境內第一山——白雲山遊玩。那天,半陰,我們早早起來匆匆吃罷早飯就出發。車先從省道轉至鄉間村村通路上,緊接著進入山區就又轉到一路顛簸的山道上。路兩旁的山林一派秋的韻致,不遠處偉岸的山體上仍顯著暮秋有些朦朧的墨綠。一條清澈的山溪就在我們的右邊。進入山區後,路況變得很差,一直到不能讓我們的車再朝前行時,大夥就下車步行向山的縱深進發。
那時,距主峰還有二十多裏路。我們先後走過分別叫康莊和北灣的兩個小山村,不時見到路旁的小塊田裏仍然有山民沿用古老的生產方式在駛著老牛耕作。詢問北灣路旁的村民,得知向山裏去再沒有人家了。大家又朝前翻過一道山梁,忽然在左前方看見一片五六個荒廢了的僅存殘垣斷壁的院落。石材結構的牆壁在那裏呆呆矗立著,仿佛在向人們訴說著它風風雨雨的過去。破房內、院落間到處是朽木、亂石和枯黃的雜草。讓人對它平添了一種蒼涼和寂寥的感覺。看得出那是一座曾經的小山村。它就在我們沿著走的從山上下來的一道衝裏,背靠著一架山,前麵是一條滿眼亂石的山溪。
下午,我們從山上下來過了那座曾經的小山村行至北灣村附近時,遇見一位年逾半百正在放牛的農婦。我帶著對那座曾經的小山村變故的一些疑問向她作了一番了解,之後才知道:因為諸多不便那村子裏的人家前幾年都遷出了,大多就近遷到了她村。相比之下她村距村村通路又近三四裏路,朝山外走又至少少翻一架山梁,而對於以養殖業為主的他們,僅僅是耕種和管理他們那點有限的土地雖遠了點但影響還不大。也有把土地包給別人遷到一二十裏以外的鎮裏去的。她說,現在年輕人都不願意做山裏人,她村的年輕人有遷往縣城裏去的,有遷往鎮上去的,全出去了。現在留在村裏堅守的都是些中老年人。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在說到這些時,她話語言間裏透著悵然和無奈。
結束山上一天的遊玩,回城的路上大夥仍意猶未盡地談著對野外山間自然而美好的秋景的感受,同時,也不禁為在那裏親自感受到的山裏人往“低”處走的現象所觸動,油然生出些對世事變遷的感慨。
不是嗎?幾十年前的困難年代裏,“危石才通鳥道,青山更有人家”意境下的山裏人那種常年不愁沒飯吃,不愁缺柴燒,一直以來自耕自食、環境幽靜、生活安逸的田園生活,曾令山外人十分羨慕。然而,鬥轉星移,這些年來隨著人們生活逐步實現小康,倒是因為閉塞所致的他們在文化、醫療、子女教育等方麵卻明顯地落後於山外。現實讓他們早已深感困惑。作為思想最活躍,向往文明、時尚,勇於接受新事物的年輕一代紛紛走出去屬客觀現實使然,同時也是一種必然現象。世事變遷的力量永遠無法阻擋。
世界在變。我不禁思忖:當那位農婦這代山裏人慢慢老去以後,那片他們世代居住的家園又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劉幸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