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卓洋:思無邪
如今,暮雨入畫,將離愁,繪入一紙深秋。光陰輕移,舊時曲調又響起。我保持等待的姿態,等芙蓉一年一度花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那年,我高二。坐在前兩排。那時候全班的位置都在變動,隻有像我這樣坐在“重點保護對象”的位置上的,才有不動的權利。而這個座位,最大的優點便是每天都可接觸坐在你後麵不同的同學,但也隻有一周的緣分。就是在這一周的日子中,我接觸到了一個人,然後,戀上了他……
我記得,他剛搬到我後麵時,我的初印象便是“學習好,考全班前十”,此後便一無所知。而對已入高中一年有餘的我來說,僅憑這一認識,心中便了然,估計又是一個隻知讀書的呆子吧。那時,我的同桌是一個極為活潑的女孩子,學習也十分好。下午剛換完座位來時,她看著他,以極其輕快的語氣說:“你坐在這裏嗎?太好了!這一周又有可以給我講題的人了!”他也隻是對著她微微一笑,說了聲“嗯”。而我,對於新後座,也隻是常規地說了聲“hello”,便繼續趴到桌子上睡覺。
之後,不到三天,同桌已可以十分熟稔的和後麵開各種玩笑,而他似乎每次都氣定神閑地說句話,然後把同桌氣回來,而我則是坐在一旁,暗自好笑,第一次看到可以讓同桌吃虧的人呢。而正式接觸則是那次做物理題,當時物理是我的克星,簡單來說就是我不認識它,它可能認識我。有一道題,是在大家做了很久以後我才做,但是還是不會。那時先請教同桌,同桌看了題後,說:“這不是前幾天那道嘛,這個題太複雜了,計算過程超繁瑣,我可做不來。”然後,她一轉身,把書往他桌子上一放,並說:“交給你了”然後扭回身繼續做題。他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我,我微笑著說:“這個題,可不可以幫我看一下,我知道過程繁瑣,你把當時草稿給我就好,我自己看。”他則低著頭看了下題,然後微笑著對我說:“給我點時間,你先做題吧!”然後,低下頭,在空白的草稿紙上開始運算。十分鍾後,一張寫滿運算過程的紙送來,有些步驟旁邊還有解釋,隻聽後麵溫潤的音色傳來:“如果還有哪步看不懂,再回來問我就好”而我,也算是 “不負厚望”, 還是去詢問了不解之處。隻記得當時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不停地搖頭,而他,竟耐著性子換了三種不同的思維來為我講解。那個自習,他幾乎沒有怎麼完成作業,全部時間都用來為我講解。這一年半來,他是唯一一個對我有如此耐心的人,可以認真地聆聽我的想法,並沒有輕視,嘲笑,而是認真03manbetx 我的錯誤,為我一一糾正的人。我問過好多人題,但最後都會被我的“朽木不可雕也”而氣到,有多少次在別人不耐的神色中我隻有淡說一句“我好像突然明白了”,然後回到座位,繼續盯著那道題看。真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溫暖呢!那時,隻知道,看著他,心中一片暖意,很高興,是感激,也是喜歡,戀慕,喜歡上一個人,動了心,原來是一瞬間的事。
一些遇見,注定會牽念,一些人,注定會刻骨。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在那一周之後,我與他,似乎沒有了任何交集。我在班中是個毫無存在感的人,可以往的風輕雲淡,現在卻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悔恨。在班中,如果好好學習,是不是就可以與他並肩,是不是就可以讓他注意,欣賞呢?於是,我開始刻苦學習。我記得那段歲月我每晚用功做作業到淩晨,周末也不再玩手機,而是選擇去學校做作業。一個人坐在空蕩的教室中,沒有孤寂,有的隻是一種迫切想要改變自己的渴望。苦天不負有心人,在高三的一次考試中,我一躍成為我們班第八,震驚了我們班所有的人。當時的考試還有一個人也表現地異常優秀,就是他,考到年級前20名。我們一起成為了班中人討論的話題。我的心中也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原來,這半年,我並不是孤軍奮戰。他,在不同的空間中,做著和我相同的努力啊!
再到後來,戲劇性地,他又坐到了我的後麵,更為巧合的是,他的同桌竟是我的閨蜜。我的閨蜜也是個極為活潑的人。剛搬來時,她便熱情地說:“以後我就是你同桌啦,請多多指教哦!”而我,明明內心欣喜若狂,卻也隻是先和閨蜜說了一陣後,故作不經意地扭頭,對他說:“好久不見啊!”而他,一如當初,看著我淡淡的一笑,並說了聲“嗯”。笨蛋,明明都這麼近啦,為什麼不能熱情主動一點呢!也許對於一個陌生人,我可以若無其事的做自來熟,可對於自己心儀的人,正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瞻前顧後,內心總有一種怯弱與矜持,說什麼,又該如何說呢?記得有一次,他穿了一件黑色風衣,他本身個頭高大,這個衣服使得他的北方男子的颯爽更添一分,襯出一種俊朗感。我當時不由看呆了。直到他來到座位,我剛收回視線,便聽閨蜜叫到:“我同桌這件衣服真帥,你說是不是啊?”這時他的目光也朝我看過來,我心頭一窒,忙說:“我從不懂衣服的好壞。”便匆匆扭回,感覺臉好熱啊。
在前後座期間,我才知道他是一個極愛看書的人。他的桌子上每段時間都會有他從圖書館借來的各種各樣的書。但他又並不是一個迂腐的人,相反,說話風趣幽默才是他的風格。於是乎,我總喜歡問他一些語文問題,這樣他就會為我講一些有趣的小故事。除此之外,最為記憶深刻的便是早讀了。在早讀時候,我總讓他幫我朗誦一下《詩經》與《樂府詩集》,最為難忘的便是他用圓潤的音色朗誦《上邪》了:“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我欲與君相知,君可知吾相思?
如水的情懷,氤氳了一簾幽夢,輕盈了指間的光陰。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你想考哪個大學啊?”
“廈門大學。”
“廈大嗎?確實很美,環境超好,而且是國內一流哎!”
“你呢?”
“啊?我啊,我想去蘇州大學,一個很古香古色的地方,我想去看蘇州園林!”
這是我們在高考前夕的一段對話,再之後,就是高考了。
高中畢業那一天,我們一一與同學惜別,那天有好多人帶了相機來拍照,一向不愛被拍的他也不再拒絕,而我,則主動幫那些女同學與他拍照留念。我幾乎把我們班所有人與他都拍了下來,不過可惜的是,沒有一張我自己與他的。他本就不喜歡的事,我又何必再為他多添一份煩悶呢。
高考錄取下來了,我們都未如當初所說,到自己想去的大學。我被中國礦業大學錄取,至少和蘇州在一個省,而他,則去了華南理工,在遙遠的廣州。
事後,在與好友的聚會中,我與她們說了我暗戀他的事情。她們知道後紛紛說我為何不積極主動,高考完完全可以去表白啊!我隻是一笑,並未解釋。我想說我隻想單純的喜歡,不為別人添麻煩;我想說我隻是單純的喜歡,並不求回報;我想說我隻能單純的喜歡,不可能有結果了。但這些,一份最單純的喜歡在浮誇的現代社會,又有多少人可以懂呢?那天,我一直在ktv重複唱《一直很安靜》,淚,如雨下。
上了大學後,我一直在等待中秋節那一天,這樣,便有一個正經的理由可以和他在qq上聊天了呢。終於,中秋節到來的那一天,我興奮地打開qq,拿著手機準備向他發一句問候,可到底發什麼好呢,過得怎麼樣,那裏好不好,有什麼好玩的,好多好多都想問,我一一打下,又一一刪除,最後,隻是淡淡打了一句:中秋快樂。不久,收到他的回複:你也是,謝謝。
玲瓏心,花事染,一點相思一縷怨;誦詩卷,雲水禪,臨窗聽雨念君安。
曲終人散,淚濕一襲畫扇,暮色中花開晚,如心事重重疊疊。曾記否,那時隔煙雨話紅樓,青梅朵朵,芭蕉未綠,櫻桃未紅。
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暗戀一個人,第一次相思一個人。也不想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今後,我們在各自的學校,有各自的生活,便這般吧,在同一片藍天下,沿著我們各自的人生軌跡行走,謝謝你為我的路上增添的風景,今後無論是風雨還是晴天,望君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