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宇:窯灣憶

偶然收到遠方的來信，拆開信封，一行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我在窯灣，你可安好”。嚇，這封早已快被我遺忘了的慢遞，竟在一年多歲華的洗禮後，完好的遞到自己的手中，驚喜之餘，不禁勾起了對古鎮無限的回憶……

縈環運河，臨依駱馬，明珠般嵌在徐淮大地上的窯灣古鎮，是我們去年十一騎行的終點。經日的拚搏以後，至站已是傍晚，夕陽的餘輝，浸染著天際的雲霞，凝注在悠遠寬廣的運河江麵。臨岸的矮篷，淺淺的浮上幾縷炊煙。我們倚著渡輪的闌幹，盈盈凝望著，那渡頭餘落日，墟裏上孤煙的曼妙，拳拳的熱忱，盡付這大自然的雄渾壯闊之中。

棄舟登岸，天色漸闌，喧華的古鎮，業已沉醉於夜的安詳之中。古色的紅布燈籠的榮光，蕩漾著蕭疏闤闠，門庭掩映間，更透著些許古香。車輪軋在凹凸的青石板街上，嘎嘎地，在一片寧靜中，奏著別有韻致的樂章。古鎮綠豆燒的酒旌迎風飄揚，乘興，我們打了些瓊釀，燒酒自腹內流過，綠豆的清辛伴著酒精的渾厚，久久回蕩心脾，一股暖意，順著血脈，緩緩擴張。

至夜，在窯灣碼頭邊搭上帳篷，疲憊了一天的同伴，早早地夢入沉酣，獨我一人，在蕭瑟的秋聲中，難以入眠。披衣起身，踽踽獨行在運河江畔，聽滔滔江水，淺淺秋湍。江行的航船，多已依泊，隻留江心的燈塔，瑩瑩閃爍。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澄澈的夜色，點綴著迢迢銀漢，“北轉河流，南橫鬥柄”，“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天河夜轉漂回星，銀浦流雲學水聲”，那些曾經以為早已遺失在古代詩詞中的旖旎景色，於此仰瞻野望間，盡收眼底。

晨曦，在不經意間悄然來臨。大約五點鍾吧，東方的黯幕漸漸泛起魚肚白，由深紫，到暗紅，轉而白，又變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天際隨意抹上幾筆，便勝卻，人間無數，妙筆生花。

而古鎮，也在這一時候，煥發出了自己的光彩。隨著第一聲的叫賣，寂寂的闤闠逐漸沸騰起來。遊興未泯的我們，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盡享著宿邳交彙的繁華。琳琅的街市，飄忽著誘人的酒香果子香氣，鐵匠鋪鏗鏘的捶打，織布坊回旋的飛梭，驛站前斑駁的木馹，巷陌間吆喝的衙役，將我們帶回到，那古鎮悠遠的記憶當中。

小鎮中的紀年慢遞，不覺觸動心弦。走進這家古樸的小店，裏麵琳琅滿目的掛著各種可愛的卡樣，繽彩紛呈地記錄著各人的心語。揀出一張粉彩箋，思索良久，小心地寫下：“我在窯灣，你可安好……”

運河

古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