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詩:桔子皮泡酒也香醇
回到小鎮,有事沒事的,總會有三兩個朋友,來到我這小院,小坐,或是小酌;酒至半酣,也會有人問我,“給你印象最深的酒是什麼?”
我會告訴他,不是“茅台”,不是“五糧液”,不是我們這一方目下時興的“海之藍”、“天之藍”、“夢之藍”,而是黃黃的桔子皮泡成的“大麥燒”。
上世紀的七十年代末,我師範畢業,在小鎮上的中學工作。
那時候的學校生活是單調的。放學了,沒有電燈,也更不用說電視了。晚上辦公,全都用的煤油燈。下了晚辦公,再在宿舍裏甩上幾盤“趕豬牽羊”。 記得,撲克牌裏的“豬”是黑桃q,那“羊”,就是紅桃q了。打到最後,那張黑桃“q”,還留在誰的手裏,沒有能夠打出去,誰也就成了“豬”了,需要戴上用黑紙片做成的兩隻招搖著的豬耳朵,在一片快活著的歌唱著的“豬呀——豬呀——”的吆喝聲中,圍著桌腿子爬上三圈……
記得,一起打這“趕豬牽羊”的,有南京的潘老師,揚州的朱老師,泰興的季老師,興化的徐老師……那時,他們還都在我們這小鎮上的中學工作。
打完了撲克,也有再倒上小半碗炒黃豆,喝上幾口“大麥燒”,才美滋滋地入睡的。
耳濡目染的,大概,我就是在那個時候,也喜歡上了大麥燒;而且,在我的印象中,那時候,也就隻有大麥燒的酒。
記得,我結婚的時候,父親就專門燒了兩壇子大麥燒。我是在一個晚上,把我的那些同事們請到豐樂舍,這一杯杯大麥燒,也讓我的這些城裏的鄉下的同事,喝得臉上紅紅脖子紅紅呢!
可大麥燒,畢竟也很辣,特別是那些中段子的好酒,一杯喝下去,會讓你咳嗽連連,淚水淋淋。
一次,看到窗台上曬著的幾瓣桔子皮,我便突發奇想,把它塞進了裝滿了大麥燒的鹽水瓶。
幾天過後,那原本透明的鹽水瓶,也就變成了淡黃,橙黃……
喝上一小口,少了幾分辣,多了一絲甜,香猶香,醇更醇。
於是,如法炮製,我那小小的宿舍裏,也便有了一瓶瓶浮著桔子皮的淡黃或是橙黃的大麥燒。
香而不辣,醇而不膩,不少如我一樣的“業餘癮民”,喝著這酒,也都不絕口的稱讚著。
在好長的一段時光裏,這桔子皮泡成的大麥燒,也就成了我和親友們小酌時上好的酒了。
隨著時事的變遷隨著時代的發展,不喝自己發明的這種酒,已經二十多年了吧。
有時也想,從我的故鄉,再打上一壺上好的中段子的大麥燒,再用黃黃的桔子皮泡上一瓶。可又想,現在,還有人願意喝這樣的酒嗎?即便喝了,還能品嚐出它當年的那種且香且醇的味兒嗎?
也許,有些美好的東西,隻是屬於一段曆史,隻能存留於我們的心靈深處總不褪色的同樣是美好的記憶…… (張學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