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贈武:這村
這村
那一年,我從外地往家的方向前行。
車子在快速的前進,兩邊的樹木,遠處的農田在無聲無息的向後退去。車子在放慢速度後拐進了一條鄉村道路——這是近來才鋪成的水泥道,讓路途少了些許的顛簸。
前行了大約半小時後車子熄了火:終點站到了。我拿著那一點點行李踏上了熟悉的土地,迎麵而來的是久違的鄉土氣息。在步行了十多分鍾後,我到了那個在小山坡腳下的村莊——這是我的家,這裏有我最不能忘的記憶。現在已是日落時分,但每家的屋頂上卻是不見炊煙縈繞。往村子走進,聽不到以前熟悉的打鬧,也不聞人們間熟悉的稱呼對喊;不見暮歸的家禽,不聞晚歸的牛哞。在那昏黃的日光燈下,依稀可見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在為那不諳世事孫兒搓澡.......那一盞孤燈似乎是在抵抗著暮色的蔓延,在它的周圍形成了一個橘黃色的空間——守衛著一方的希望。
這時,我聽到了我家那黃狗的吠聲——它是在告訴村裏人有陌生人進來了。我開口叫了它一聲,犬吠聲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一條黑影。它搖動著的尾巴在我麵前亂擺,那兩隻前腳時不時的放到我身上。我大聲的斥它,終於它平靜了下來。這時,我媽走了出來,我說:“媽,我回來了。”這時候我爸一般都是還沒有收工回來的,我爸跟隨著當地的施工隊在建築工地上幹活。
夜最終還是籠罩了村子,如果黃昏時還有依稀的模糊的話,現在便是徹底的黑了。沒有月色的朦朧,滿天的星光也僅僅隻夠證明彼此的存在而已。遠望而去,朦朧的天際映出山巒起伏的影子;可近望之時,卻隻有令人緊張的黑。
夜色下的村子,顯得更加的靜謐了。關上了那已是灰白無力的燈光,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屋外的風聲和時不時傳來的楠竹搖晃之聲,不知何時沉入了睡眠。
在一片忙碌聲中,我醒了。起來後正碰上父親準備外出工作。看到我後父親說:“你頭發長了,有時間去理一下吧。”“嗯。”對於父親的要求,我總是找不出反對的理由,父親的關心也隻是表現在這些之中。
父親外出後,家裏突然安靜了下來。我閑著無聊,便繞村子走了一圈。
走了一會,我和回來後除了我父母外的第一個人說上了第一句話:“八伯,那麼早就鍛煉去啊?”
“是啊,你幾時回來的啊?”
“昨天下午回到的。”
八伯是我父親的堂哥,早些年患上了一些病,現在雙腿已經不太靈活,隻能靠著拄棍慢慢的走,他是一位退休教師。
簡單的問候之後,我繼續走著。十多分鍾後,繞完了一圈後我回到了家裏。我途中遇到的人不多於五個:菜地上淋菜的老嬸,村口嬉鬧的孩童......早上的村子和晚上的村子是一樣的,朝氣的浸透之下卻是滿含著沒落的氣息。
在村子的竹林邊上,我看到了這樣的一個場景:一頭老水牛被拴在了竹林旁,它躺在地上,悠閑自在,嘴巴一張一合的在反胄。旁邊是一頭小牛,沒有被拴住,但它沒有離去,隻是默默的躺在了一邊。小牛沒有被繩拴住,拴住它的是另一股繩——一股無法看到卻又無處不在的繩。
村裏的水田上,綠油油的稻穀似乎不願成熟,其實就算成熟了又去哪找人來收呢?
羅贈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