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智：山野的深冬

冬天真的說來就來了，山上的枯草已經漸漸地泛黃，小河邊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淩，曠野上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早上起來，已經感覺到有一種重重的寒氣，襲得人有些感到手腳麻木，那風兒也變得有些刺臉的微痛，那林子間已經少了蟲鳴和鳥啼，雖然偶爾有鳥兒飛過，隻聽見“撲棱”一聲響，鳥兒的影子劃過林子上，不一會便不見了蹤跡。林子深處，盡管有小溪的流水聲在不斷地奏響，那聲音也變得細切清脆，全然沒有夏日的喧鬧。

深冬的山野，總是顯得很靜美，幾乎清一色的色調，黃綠相間，黃多綠少，黃是枯黃，那綠呢?似乎也綠得不是那麼光鮮。綠的色彩最耀眼的要數冬青樹，崖上的冬青危崖聳立，根牢牢地紮入崖壁之間，是一種迷人的風景。那是簇擁的綠，是不甘寂寞的綠，是惹人生情的綠。在這個深冬，有那麼一片綠，多少給這個季節憑添了一些生機，增加了一些亮點。因此，我特別喜歡這耐寒的冬青樹。

還有那些鬆樹、杉樹、柏樹等，針葉林是耐寒的物種，這是大自然的恩賜。有了這些針葉林，使山野的冬天仍然有許多活力。在一片枯黃的背景下，那綠的鬆樹、杉樹隨風舞動的樣子其實也挺優美。我細心地觀察過他們舞蹈時的情景，擺動時還不停地發出沙沙的聲響，動作雖然有些笨拙，也不是十分協調，但舒曼中也不失幾分雅趣。

那山間的泉水到了冬天就特別的清澈明淨，清澈得幾乎沒有一點雜質，明淨得幾乎完全能夠透過人影。水不大，也不怎麼歡暢，潺潺地流，涓涓地瀉，叮咚地響，泉音和諧美妙、動聽迷人，有時會讓你陶醉一陣子、迷離一陣子，心隨泉音，遊離遠方。泉水是冰涼刺骨的水，累了渴了，掬一捧泉水，會涼得你渾身打哆嗦，也讓你渾身舒爽無比。

深冬的山野，天朗朗的。居高而望，幾乎完全無雲無霧遮擋你的視野，你可以盡情地遠眺，盡情地展望，盡情地抒懷，盡情地遐想。山高逶迤，曲折伸展，交織融合，交錯連接，縱橫跌宕，起伏綿長。那山下一個個小小的村落座落於河邊田畈間，靜靜地躺在大山的搖籃窩中，好像正做著溫暖而舒坦的夢，那夢讓蜿蜒曲折的山路牽引著，帶到遙遠的地方。村落旁大都有銀光閃閃的河流，那河流玉帶似的擺動在山穀深處，纏繞著村落，不舍不離的。那一塊塊鑲嵌在田畈中間的水塘，明鏡一樣，如果有強烈的陽光反射，粼粼波光，閃閃爍爍，熠熠生輝，那種情景是多麼地招人眷戀。

如果遇到下雪的日子，山野裏的情趣便更加別致：雪落無聲，洋洋灑灑，輕輕地、靜靜地，落在田畈上、落在屋頂上、落在樹枝上、落在草叢間，白白的一片，那時一種寧靜之美。倘若雪下得不大，山下的雪第二天便悄悄地化去，而山頂的雪絕對是一兩天化不盡的，山愈高，那雪就更難褪去，雪後初晴的日子，你出門再看，每座山上都戴了頂白色的帽兒，披了條白色的披肩，身上還點綴著一些讓人迷離的花紋。那是冬天對山巒情意般的裝扮。連大自然也在刻意地打扮自己，何況愛美的人呢!

雪後的冬青、鬆樹、杉樹、柏樹，葉間的灰塵經過雪水的洗刷，也同樣顯得青秀迷人，也同樣顯得光滑而又有潤澤。

可惜，今年的雪下得遲，這種意境隻有等待、期盼、臆想了。(劉繼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