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昌明:豌豆尖
散文:
豌豆尖
我生長在山鄉農村,一直工作和生活在家鄉,從小就特別喜歡一道素菜——清炒豌豆尖,每當吃到它,心裏總是想寫點什麼?
看過不少美食菜譜,品種繁多,卻少有豌豆尖的影子,但鄉下人卻極愛它,秋涼的時候,誰家不種一畦碗豆?冬天,地裏的土凍得結實,它卻喜眉喜眼地生長著,圓潤的葉,一點一點豐滿起來,碧綠或翠綠。也有顏色是紫紅的。這個時候,一根一根掐下它來,水綠盈手,嫩得起泡泡兒。回家,放點油鹽,爆炒,桌上就有了一道清炒碗豆尖,一筷子下去,滿筷青翠,清新繞鼻,繞舌,繞心。
它的吃法不多,除了清炒外,可以燒清湯,滾湯的開水,放入鮮嫩的豌豆尖,加點佐料庚即撈起即可食用。也可以燒湯做襯菜了,麵條煮好後添加一蓬豌豆尖,吃起朗朗爽口;一大碗燉雞鴨魚肉什麼的,裏麵點綴一蓬豌豆尖,端上桌,沒人動裏麵的燉肉,卻搶著吃那一蓬碧綠,不事雕飾的碗豆尖,反而搶了主角風光。還可以做醃菜,做法也不複雜,洗淨了,一層一層碼上鹽,用壇子裝了,密密封,過些時日,揭開壇口,原先一壇的碧綠,已變成一壇的金黃黃。挑一根吃,脆嫩脆嫩,微酸中,帶了甜味,鄉人們會說,醃得多好,黃爽爽的啊,這個“黃爽爽” 用得形象極了,是黃得爽快,金燦燦欲滴,怕是任何詩人也想不出這個詞來,難怪民間歌謠《詩經》會那麼膾炙人口,原來,越接近生命本質的東西,越容易久長,縱使隔著幾千年的煙雨,也不會褪色。
我長大成家後,每年春節期間必備很多豌豆尖,菜籃子裏堆得滿滿的。妻子佝僂著身子,不顧嚴寒,一根一根,用手掐去老硬的藤兒,清炒、清湯或是做了襯菜給我下酒,我總是吃得盤底朝天,妻子看著我歡喜的勁頭,心中總是感到安慰,甚至是幸福。
在山村鄉下,時下正是豌豆長尖的旺季,大把大把的豌豆尖在市場銷售。春節期間,吃膩了雞鴨魚肉,炒一盤豌豆尖上桌,食欲定會大增,人也會莫名地快樂起來,心情格外清鬆。當豌豆尖老了,不能再作蔬菜吃時,就等著它開花,結果。它開的花相當漂亮,像翩躚的蝴蝶,乳白,紫紅,一朵朵,守望在藤蔓上。花謝,碗豆莢慢慢成形,這時候,可以炒嫩豌豆莢吃了,也可以用嫩豌豆莢燒肉,清香無比。而豌豆莢長老變得黃硬幹枯以後,可剝去於殼炒豌豆吃,清脆香甜,回味無窮,鄉下人更會篩選最好的豆子珍藏起來,作為下年豌豆尖的種子。
蔣昌明
201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