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麟:中國哲學的終極目的
小時候曾經一直認為哲學是一種帶有神秘色彩的東西,就像童話故事裏的仙境,亦如《桃花源記》中的世外桃源,不為外人所知,充滿了神秘的吸引力。當我漸漸長大,發現哲學也並非那樣高深,曾經我們經曆的一切,都成為我們世界觀的積澱,也讓我們漸漸懂得了一點哲學。當看過一些書之後,發現西方的哲學和中國的哲學有很大的不同,中國作為一個獨特的國家,其哲學也有著特殊的魅力和獨特的終極目的。
哲學的目的是使人明智,使人理解生存的意義與智慧的美好。但是作為中國哲學,其目的卻具有特殊性,它的主要精神都是和社會理想息息相關,幾乎每一個哲學家都會提出一個政治構想,沒有完全超脫於塵世的哲學。這是我從中國哲學中領略的這一點,內修其身的過程中還要兼濟天下,以達到兼濟天下的最高理想。
中國哲學的終極目的是構建社會。這源於中國哲學誕生的社會背景。大部分派別的哲學體係都以春秋戰國這一亂世作為濫觴。那個時候,禮樂崩壞,井田瓦解,社會結構隨著分封製的一片狼藉而產生巨大變化,隨著傳統貴族的式微,教育和文化中心也在下移,私學漸漸興起。這些背景為思想的活躍提供了土壤,有識之士看到天下大亂不可能置身事外,因此就紛紛提出解決之道,以求得天下安寧的真理,這是中國哲學社會理想的必然性。而必要性在於,如果單憑幾個哲學家的口頭傳述,自己學派的理論是很難成為顯學,因此哲學家需要提出一些政治理論以求得統治者駐足,從而謀得更廣闊的發展天地。這是為什麼中國哲學與西方哲學出發點有那麼的不同,西方哲學更多的因為思考而思考,而中國哲學更多的因為被需要所以才發展。
這一點在中國哲學當中尤為突出。傳統出世的儒家仁禮治國,激進草根的墨家兼愛非攻,法家提出法術勢建立中央集權。就連看似超脫的老莊哲學也要建立聖人愚民的類原始社會,而陰陽五行家也試圖用五行陰陽變化解釋朝代更迭。這是諸子百家爭鳴的時代,到了漢代儒家獨尊之後,儒家完全占據了主導,但是也從另一側麵地悲劇的淪為了政府的文化武器,它的政治性和社會性便更濃厚了。從董仲舒的新儒學,到韓愈期盼的儒學複興,到宋明程朱理學,陸王心學,再到明末清初理性批判和清末的康梁改革,都凸顯了中國哲學在隨著時代而不斷吸納新的元素,以為其政治性目的而服務。
從諸子百家到後期儒學獨尊,諸派別在追求社會真理的時候,逐漸顯現出折中主義的趨向。西漢新儒家融合法家,黃老之學,陰陽家思想達到政治統治與不可違的天命相統一的效果。宋代理學則為了挽救自己的主導地位,將新道家與佛家的哲學歸化其內,全然變成了控製人們思想的利器。諸子百家要想立足於思想界,必然要提出一些新穎的觀點,這些觀點可能成為他們最大的優勢,同時也可能成為最容易遭到攻訐的點。因此諸如法家道家這兩個看起來全然相悖的哲學體係,在治國理念都有明顯的共同點,即達到帝王“垂拱而天下治”,一個靠的是體係,一個靠的是帝王的不妄為。這種中庸主義思想體現了人們渴望尋找思想共同點的強烈願望,從而找到一個集大成的哲學能引領這個社會走向康莊大道。
中國哲學的傳統即是實現社會理想。這為我們如今的學術思考提供了基本的方向,我們不應當純粹的為思考而思考,應當賦予其社會的意義,努力運用係統高層次的世界觀體係指引我們前進,脫離過於形而上的枷鎖,而轉而投向現實社會,以真正實現哲學的“無用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