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曉:列車上的思念

（一）
那是一個月亮還圓潤的夜晚
我托著行李擠在人群中
踏上開往北方的列車
在車窗的一角
隔著夜色，隔著山水，隔著地域
我依然看見了月光下的村莊
以及村莊裏的母親

那一刻，她的頭頂鋪滿銀光
衣服上沾滿了夜的潮濕
一張臉也爬上了倦容
隻有眼睛依然閃著光芒
正在眺望遠方
那神情如這夜空的星星
閃閃發亮又東躲西藏

二）
3月7日的夜空
隱約間還彌漫著湯圓的香甜
團聚的歡笑以及街燈的炫彩
此時
離開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
當我背起行囊，走出家門
也就背起了一生的漂泊
和母親時常倚門而望的身影

那夜的火車，開的不緊不慢
窗外的房屋，樹木，花草
行人，燈光，星空
退卻了一撥又來了一撥
我把臉盡量貼向玻璃
睜大眼睛
因為
我不想錯過任何與母親有關的東西
哪怕是一片葉，一棵樹，一枚星子

（三）
翻看著微信
被一組，婦女節寫給媽媽的詩歌感動
八個小小的章節，寫盡了天下母親的一生
從少女到母親
從果斷到瑣碎
從青絲到白發
從無奈到隱忍
這一路，母親的腳步最遠，最沉
因為，她的心連著兒女
連著愛人，連著家裏的一切
唯獨，沒有連著自己
所以，她老了
如殘陽下的一棵枯木

我承認，自己還是一個孩子
一個會在母親麵前大聲哭泣的孩子
那天夜裏，沒有母親
我卻哭了
悄悄的哭了，
為她日漸彎曲的身姿，半生操勞的旅程
以及一如既往的忙碌與牽掛
或者無法擺脫的命運

（四）
再有一刻鍾，就是所有女性的節日了
包括我在內
我不想說愛，也說不出愛
與自己，愛是一種幸福
與母親，愛是一種本能
因為，母親的愛博大也卑微
時而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時而如漫天星辰，璀璨耀眼
時而又如春雨飄灑，綿綿無聲
母親的愛
昂首時，就是浩瀚蒼穹
低頭時，就是蒼茫大地

飛馳的火車，越過一道道山
翻過一座座黃土高坡
顛簸著，前進著
我的眼漸漸開始模糊
在一片夜色裏，越來越靜
月也升的老高了
就這樣吧
明天，我又要開始工作
惟願，我的母親
健康、平安
少一些憂傷，多一點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