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賽博:團圓

除夕夜，老規矩，從外婆家匆忙往回趕。

冬季，一如既往，天暗的很早。

蒙蒙暗的天空，卻怎麼也擋不住對新一年的期盼，對2015年的渴望，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車窗外，馬路上，川流不息的不是車輛，而是團圓的腳步。果然，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麼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就連對麵來車刺眼的遠光燈，平時總要嘟囔兩句的我也覺得這是絢爛煙花的開場前奏。

“說到車，你說你這丫頭，這麼簡單，你怎麼就學不會呢？像你媽我當時……”老媽又開始嘮叨了。

“好啦好啦，我就是方向感不行嘛！”我賠笑道，隻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好好享受這份難得的寧靜，還有這一路上總會有的煙花。

說到煙花，就見斜前方一朵朵聚攏又散開，隻是很普通、常見的花型，可是，我說過了，心情好，什麼都好。很快，一處、兩處、三處，到處都開滿了這轉瞬即逝而又絢爛美麗的花，心裏，快樂填的滿滿的。

“哎，前麵怎麼了？”開車的老爸的疑問抓回了我的視線，“不會是出車禍了吧？”老媽從後座探過頭來。那是南北方向的大馬路和東西方向的鄉間小路的交叉路口，黑壓壓的圍著一群人，公安車的紅藍閃光燈格外顯眼。老爸放慢了車速，一點點靠近，在車燈的照耀下，地麵上閃閃發光的，那應該是玻璃或鏡子的碎片吧，還有那橫躺在地上的摩托車，看來真的出車禍了，再靠近一點，圍觀人群稀散處，地麵上好像有一片黑黑的，定眼一看，那竟然是被一塊黑布遮蓋著的屍體，寒風吹過，一隻蒼白的手從黑布下露了出來。

老爸應該也看到了，急忙加速離開了，隻留下依然黑壓壓的一片。我的胸口悶悶的、堵堵的，天邊那依然聚攏又散開的煙花，仿佛也在感歎著生命的轉瞬即逝。

後來才知道，逝者好不容易拿回五萬塊的年結，騎著摩托橫穿馬路時速度太快，沒注意車，結果被撞飛了，當場死亡。

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象他當時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驅車往家趕，是多麼期盼與家人團圓，吃上一口熱騰騰的年夜飯，而他的家人又是怎樣殷切等待他的歸來，但是，這一切都沒有了，命運早已替你做出了決定，不管你是否願意。

珍惜家人吧，團圓的日子本來就沒多少，而你也永遠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會發生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