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心宇:也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
在看《滿倉進城》。景梅和她的朋友在一座假山前拉家常。假山越看越眼熟,透過假山的縫隙看到的那棟仿古建築也是相當親切,再看鏡頭左上角露出的那半棵巨大的雪鬆和碎石子鋪就的路……我突然反應過來,那是我的學校!她們所在的位置就是正對學校大門的圖書館前麵的假山旁。就算鏡頭不繼續往遠處拉伸,就算不被我看到圖書館、假山、雪鬆的全貌,我依然認得出那是我的陝西師範大學。
幾年前熱映的電影《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被許多人說是趙薇刻意美化了自己的形象,劇中的鄭薇過於完美,阮莞性格太曖昧,周小北處事太極端。因為是電影,因為是藝術,所以必須得有不同於生活的處理手法。可劇中那些場景、那些橋段、那些人物都讓我感到親近又溫暖。我們的青春也終有一天會逝去,隻有停駐的記憶告訴我們:無論鄭薇、阮莞還是周小北,都曾無比真實的在我們身邊出現過……
新生入學時,天南海北的新生托著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帶著還未褪去的高考勝利後的趾高氣昂和意氣風發昂首闊步的走進校門,麵對著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人群,心裏的忐忑是不容小覷的。按照指示牌,在一座座風格迥異的教學樓裏找到自己的院係所在,看到那鮮紅的條幅上醒目的寫著“**係(學院)歡迎新同學”,頓時像同黨失散了多年的地下黨員終於找到了組織一般踏實。那種踏實是從心底裏瞬間迸發出來的,因為這個組織對我們的影響將會伴隨我們一生。我的大學是師範類,男生少女生多,再加上我是學文科的相貌平平的女生,所以並沒有像阮莞和鄭薇那樣收到一眾男生的熱情幫助。接待我的是一個個子嬌小的美女,是她帶著我去了宿舍,把我安頓好,又領著陪我去報到的父母給我辦理了入學手續。至今仍記得她燦爛的笑容和一甩一甩的馬尾,很想念這個名叫焦慧的姐姐。聽說學法律的她進了公安局,說實話,真的無法想像她如此嬌小的身子躲在警服裏的樣子。隻想祝福她,焦慧姐姐、焦警官,祝你一生幸福。
想當年的大學宿舍,完全不是現在的感覺。我們住的是在師大算是比較新的兩棟宿舍樓裏的一棟。我們宿舍的編號就是女生院20號樓612室。長長的樓道,稍顯昏暗的燈光,一陣風吹來燈就會晃呀晃的。沒有獨立的衛生間,每層樓的兩端各有一個洗漱間,每天早上都上演著各種口音和版本的“洗刷刷”。宿舍裏擺著四張架子床、一張八鬥書桌,一個臉盆架,一個小小的風扇,僅此而已。沒有暖氣,沒有空調,沒有衣櫃。我們來自四麵八方的六個女生就在這樣的環境裏開啟了我們的大學生涯。來自海南的江同學,根本無法忍受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因為她已經習慣了每天都要洗澡的生活。剛開學的時候,她每天拎著紅色的塑料桶,倒一些熱水、摻一些涼水,躲在衛生間的隔層裏洗簡易澡。這項工作她堅持了一個多月,終於在國慶節售價後終止了。也許是因為她收到了衛生大姐的警告,也許是因為她受到了其他同學的嘲笑,也許是她怕了漸漸下降的溫度。環境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啊!大西安終於把來自祖國最南端的同學成功的改造成了跟我們一樣每周洗一次澡的北方女子!
電影裏的鄭薇在迎新晚會上近乎瘋狂的唱了一首《紅日》,引得全場沸騰。我想也隻有大一的新生才會對迎新晚會誠惶誠恐、異常重視。第一年的迎新晚會,剛好趕上澳門回歸,我便夥同宿舍的一票姐們,整了個煽情的小話劇《爺爺,我們回家了》,不知道觀眾看得怎樣,反正我們在台上是真的淚奔了。前幾天整理舊物,還看到幾張當年的劇照。扮演爺爺的賈同學穿著臉上畫著皺紋,頭上灑滿了粉,老態龍鍾的念著《示兒》;扮演大兒媳的閆同學,穿著白色毛衣、黑色長裙,把長發在腦後挽成髻,一臉賢惠的坐在大兒子旁邊;扮演我女兒的吳同學則是穿著背帶裙、白色花邊襪子、黑色皮鞋一臉天真無邪的坐在我神邊做乖巧狀……原來當年大家都是那麼的可愛呀!現如今,賈同學煙花三月下揚州,在物價局做了小官;閆同學回到她的家鄉,領著她的學生們一邊讀著《荷塘月色》,一邊跳著《荷塘月色》;吳同學則毫無懸念的嫁給了當時扮演我丈夫、她爸爸的王同學,在海河邊上優哉遊哉做起了警官太太……許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還記得當初我們是怎樣為了一句台詞吵到半夜,怎樣為了能有合適的衣服到處去借,怎樣為了演好這個小話劇拚了命排練。一起演話劇的你們,都還記得嗎?
大學時的我們,也曾因為用熱得快燒水燒掉保險絲而使宿舍斷電,也曾買來啤酒在宿舍裏喝的七葷八素地躺在地上,也曾為了考出好成績在臨考前通宵學習、為了找工作蹺課去招聘會、為了寫好畢業論文跑到圖書館閉門造車……
我們是不一樣的人群,我們有不一樣的經曆,但我們有著相同的青春,在青春裏我們始終有著相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