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增彥: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是土生土長的銅川人,1932年出生,那個年代的中國還是戰火不斷、民不聊生。
母親從小在一個貧困的山旮旯裏長大,出生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外婆就去世了,可憐的母親由外公一手帶大,在她的記憶力,從來沒有一丁點與母親的記憶。外公又當爹又當媽拉扯著母親長大,就是這種日子也沒有持續多久,母親六歲那年,外公也因病去世了,一個懵懂的小女孩便成了孤兒,寄住在親戚家裏,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她的童年是沒有快樂可言,在那個年代,能夠被收養,能夠吃飽肚子就已經非常的不錯了。
母親十六歲那年便由她的親戚做主嫁給了鄰村的一戶人家,以為從此有了依靠便會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哪知天有不測風雲,結婚半年時間,母親的丈夫因為一次意外02manbetx.com 死於非命,自此以後母親在大家的眼裏也成了“掃把星”。這種被人看不起的日子煎熬著母親,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母親隻好和她丈夫的奶奶勉強一起過起“祖孫雙寡”的日子,這種日子一過就是三年。十九歲那年,她改嫁給了我的父親,後來便有了我們姊妹六個,母親也有了依靠和寄托。父親說,從那時候起,她的臉上多了笑容,多了喜悅。
我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在我們家我排行老五。沒有得到母愛的母親,毫不保留的把所有的愛給了我們。聽母親說,生下我的時候我的體質就特別差。一歲半的時候,我得了嚴重的肺炎,那時的醫療條件差,我發了三天高燒,幾天都不睜眼睛,醫院的大夫勸母親放棄治療,因為同病室的三個孩子得同樣的病都醫治無方夭折死去。母親緊緊地抱了我三天三夜沒有放下,在煎熬中堅持了三天三夜,也許是上天被母親的大愛感動,經過醫生的精心搶救,我慢慢蘇醒了過來,我的母親,用愛又一次給了我生命!
我上高中的時候學校在離家十幾裏地的鎮上,那時家裏太貧窮根本就沒有錢和糧票供我在學校上灶,每周要在家裏帶幹糧。可是家裏人多,也缺糧食。母親每次都偷著給我蒸好白麵饅頭,而他們卻吃黑麵饅頭和玉米麵窩窩頭,一想到他們辛勤的勞作,省吃儉用的讓我吃著白麵饃饃,不由的迥然淚下。母親五十二歲那年,父親得了胃癌離開了我們。沒有了父親的陪伴,她還要肩負起照管兒女的責任。在那物質極其貧乏的年代,養活我們成為了最大的生活壓力,長時間的勞作和營養不良,母親落下了心髒病。固執的她不去醫院治療害怕花錢,就這樣病一年比一年嚴重,成了治不好的毛病,常年靠吸氧度日,整夜無法入睡,每年都要住好幾次醫院,卻隻能緩解病情。
作為兒子,常年在外地,每次回家,那點可憐的時間就用來全身心的照顧母親,每天給她洗腳,梳頭,洗臉,按摩頸椎,能讓母親舒心的事我都盡力而為,這樣我會安心一點。每天晚上老母親氣喘的睡不著覺,我就陪著她,瞌睡極了就爬在床沿眯幾分鍾,即使這樣也感覺到沒有很好的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愧疚無比。今年元旦放假,我陪伴母親度過了快樂的七天,雖然她的病情進一步惡化,但母子能夠在一起便是世界上最真摯的情分。母親最疼我,我陪著她,她最開心,也忘記了病痛,忘記了記憶中的恩恩怨怨,快樂的像孩子一樣。收假了我去單位上班,走的那天早上,母親步履蹣跚的送我到家門口,喃喃地念道:“到單位好好上班,不要操心媽,媽等你回來過年。”可誰又知道這是母親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噩耗的降臨往往是那麼的突然,當我趕回家的時候,母親已經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淚水打濕我的衣襟,心被撕的粉碎......不是說好了要等我回家過年的嗎?“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的悲痛,讓我久久難以自拔。一首詩在腦海中閃現,淚水忍不住滴落下來。“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張增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