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心宇：又是一年高考時

高考之後，故鄉再無春秋隻剩冬夏。這是網上看來的一句話，簡單的十幾個字說出了太多人的心情。

作為上個世紀最後一屆高中畢業生，十六年前的夏天我參加了高考。

也許是因為性格裏“右傾”的成分多一些，也許是因為對自己的成績充滿自信，麵對那場決定命運的考試，我並沒有想象當中的緊張。記得當初院裏的一個小夥伴高考前一個月就開始失眠、厭食，後來甚至要每天吸氧。這樣糟糕的心態，我永遠也不會有;這樣糟心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

記得每一科考完後，都有同學聚在一起聊試題、對答案。對於這樣的事情，我也是從不參與。因為這樣，還有幾個同學說我仗著自己學習好不想跟他們說。這樣的事情沒意義，這樣的話不更是無稽之談嗎?試卷已經答完了，裁判權不在我們手上。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根本沒有什麼話語權”嘛!一堆人用不知對錯的標準去衡量自己和別人是對還是錯，為了什麼呢?

如果我參加高考的時候是像現在一樣，成績出來以後再填報誌願的話，我肯定不會拿著那本標準答案、按照記憶中的答案去估算自己的考試分數。可當時的政策就是先估分，再填報誌願，然後才會出分數。所以我也不可幸免的預估了一回自己的分數。一番辛苦的計算之後，作為我所有功課裏成績最好的三門——語文、數學、英語的預估成績跟我以往的水平基本持平;我一向熱衷的曆史卻出人意料的和我勉強學之的政治被估出了幾乎相同的分數。這樣的成績，拿到學校裏給老師過目時，我終於在那位我並不喜歡的老師胖胖的臉上看到了她那種程式化的招牌微笑。當時她隻說了一句“這個成績照往年的成績對比，上重點大學應該是沒問題的。”她的這句話並沒有讓我覺得意外，也沒有讓我感到欣慰;因為在回學校報分數之前，甚至更早一些的時候，我就清楚的知道上重點大學對我來說並無困難。

在填報誌願這件事上，我們一家三口的意見也是空前一致。一本的第一誌願是陝西師範大學中文專業，二本的第一誌願就是西北政法學院刑法學專業。平心而論我對於刑法的熱愛遠遠高於中文，比起當一個中學語文老師我更願意去研究如何量刑、如何定罪。但那個時候西北政法學院還沒有升級為西北政法大學，不參與一本招生。所以我想上西北政法學院，隻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分數不夠陝西師範大學的錄取分數線。

我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公布的成績了。就記得知道分數的時候我正在二姨家優哉遊哉的吃晚飯。爸爸在電話裏給我說我的分數是656，一本分數線是652。放下電話，我眉飛色舞的告訴二姨我考上大學了!屋門開著，這句話剛好被鄰居的叔叔聽到，他一臉笑意對我說：“丫頭，考上大學了!祝賀你呀!”那也是我當年聽到的第一句祝賀。叔叔，謝謝了!

分數公布了，高考的事情也就基本上塵埃落定了。在一心期待著一本掉檔，我能被二本的西北政法學院錄取時，爸爸又一次在電話裏告訴我我被陝西師範大學錄取了，專業不是中文，是我完全陌生的社會學。略有遺憾，可也無力回天。

寒窗苦讀十二年，就為了那一張錄取通知書。還好，我從那座獨木橋上走了過來，走進了傳說中的象牙塔。那一場考試，不啻為一座分水嶺，將一群曾經朝夕相處的孩子瞬間劃為三、六、九等，大家從此天各一方、有些人此生已無緣再相見。

十幾年過去了，當初十幾歲的孩子大多都已為人父母、三十多歲的年紀也都是在苦苦打拚。上了大學的跟去當兵了的、去打工了的，去做生意了的同學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唯一的不同，隻是多讀了四年書。

又是一年高考時，幾家歡樂幾家愁?